是耍賴,半是戲謔道:“你若不陪我喝酒,我就不准你起來。”
衛經綸無奈,拽過酒壺,連灌了好幾口,繼而眼睛一亮,讚道:“酒質醇香,綿軟柔和,當真不錯!是什麼酒?”
說罷,他又細細喝了好幾口。
蕭蘭軒嘿嘿笑道:“這是東陽酒,後勁足得很,你可要小心了,別一會兒我沒醉,你倒先醉了。”
衛經綸站起身,甩手將酒壺擲給蕭蘭軒,道:“一起醉了才好,正好可以比試比試醉劍。”
接過酒壺,蕭蘭軒灑脫地一仰脖喝了一通,沒有接他的話茬。
轉頭,衛經綸以挑釁般的目光瞧著歪七扭八地依在石桌邊的蕭蘭軒,道:“咦?你的劍不是從不離身的嗎,怎的今日沒帶在身邊?你沒帶劍,我如何與你比試?”
‘嗤’了一聲,蕭蘭軒歪了歪嘴,道:“怎麼,幾年不見,你的武當劍法已練得爐火純青,所以不把我這把‘千鋒劍’放在眼裡了嗎?”
衛經綸雖然竭力忍住,但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些許認同的笑意。
這笑意落在蕭蘭軒的眼裡,頓感很不是滋味,連嘴裡的酒都有些發苦了。
衛經綸道:“我記得,以前我和你比劍,你的劍太快,一把劍舞起來就好像有百把、千把劍一樣,我怎麼也跟不上你,這就是你為什麼取了‘千鋒劍’這個綽號的原因吧。後來,我終於明白過來,想和你比快,是永遠比不過的,因此痛下苦功,不求快捷,但求厚重,直到今日才覺頗俱小成。此次我來‘解劍園’,一則,是為了助拳;二則,也是為了再和你切磋切磋,看看我最近新練得劍術能不能敵過你的千鋒劍!”
如果是在幾年前,只要談論起劍術方面的話題,蕭蘭軒的兩眼就會冒出熠熠的光彩。那光彩就好像燭光下的珍寶一般,照耀的他整個人都令人無法直視。而如今,聽到這樣的話題時,蕭蘭軒的目光卻像是死魚一般暗淡,沒有一絲光彩。
他淡淡道:“我,已經不用劍了。”
“什麼!”衛經綸誇張地張大了嘴巴,半天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從蕭蘭軒的角度看去,他的模樣委實可笑。
不過,蕭蘭軒似乎已經連笑都懶得去笑了,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用劍了”
“不是所有的事,都有一個為什麼。”
“但這件事,偏偏一定是為了什麼!”
蕭蘭軒沉默了,目光直愣愣地盯著衛經綸注視了好一會兒,又漠然地轉頭望向枝頭上那些梔子花,好像一時間出神,已忘記了他還沒有回答衛經綸的問題。
衛經綸不相信他真的忘記了,所以一直在等,等他的回答。
過了許久,蕭蘭軒好像忽然回過神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我累了,所以決定不再用劍了。”
“累了?!”
衛經綸不明白。
他做很多事都會嫌累,只有練劍,他永遠不覺得累。
蕭蘭軒道:“是,累了。人就像是劍,人總會累的,就像劍總會生鏽。我現在就像是一把鏽跡斑斑的劍,該放在劍匣裡好好休息了。”
瞧見衛經綸迷惑的表情,蕭蘭軒又自嘲地笑了笑,道:“這可不是我胡謅出來蒙你的,這句話是我老爹說的,你可以不佩服我,但你不能不佩服我老爹。他說的話,總該有點兒道理吧。”
他沒有說謊,這句話確是蕭仁恕所說。
但是,蕭仁恕後面還說了一句話,蕭蘭軒卻沒有說出來。
‘一把不會生鏽的劍,是悲傷的,因為它永遠看不懂鋼鐵的靈魂。一個不會累的劍客,是痛苦的,因為他永遠摸不透劍的心。”
衛經綸想了好長時間,才皺眉道:“蕭大伯劍術超凡,震古爍今,見識非比尋常,我自然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是,你不是一向不服他老人家的話,說總有一天‘千鋒’會壓倒‘無刃’嗎?”
蕭蘭軒誇張地‘哈’了一聲,道:“我說過嗎?怎麼我說過的話,你記得比我還牢?千鋒劍,哈哈哈。。。。。。我現在不用劍了,我是無劍,比誰都高明,不是嗎?”
衛經綸緊緊地皺起眉頭,仔細地打量了蕭蘭軒一番,道:“你這是怎麼了?你解劍歸田,不願在江湖上爭強好勝,我理解,但在劍道上,那個往日裡雄心萬丈的‘千鋒劍’到哪裡去了?而且,現在‘解劍園’正面臨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