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酩香花和照料花的侍童是自何處來的?一個不知世事的少年居然能讓酩香花在異國生長得如此茂盛?你們兩家十幾座明裡暗裡的山莊,能藏得了這麼多死士?能訓得出這麼多刺客?死士中,武功分明成兩路。其中一路的招式,並非我國武林人所有。他們又是自何處來的?”
直面他的質問和步步緊逼,淑妃的臉色愈來愈蒼白,手中捧著的茶杯摔在地上,跌成碎片。
洛無極在她跟前停下了,輕輕一笑,道:“即便娘娘不說也無妨。洛家與周家向來勢不兩立。你們視我們為眼中釘,我們也容不得你們活下去。”他隨手扯下附近的一塊垂帳,反手一揮。垂帳輕巧地繞過正樑,懸在空中飄蕩。
“請上路罷。”
淑妃攥緊袖子,突然喊道:“你果然不是書童!是帝憫的兒子!洛家收留皇族!一個也逃不了!”
“我已隨公子入宮,與洛家再不相干。”洛無極冷回道。獻辰皇室全都得知他的下落了麼?若是如此,往後在街上可得萬分小心,宮中尚有侍衛巡邏,應當安全一些。不過……出宮之後呢?因他的緣故,他們將日日夜夜遭人追殺,從此不得安寧……
“是你!是你和皇戩擄走了周重霂!是你!周重霂在何處?!他原本是將死之身!若不是我們救了他!若不是我們給了他富貴榮華!他怎能活到今日?!他竟敢忘恩負義!他在哪裡?!”
洛無極淡淡地移開目光,重複道:“請上路。”
“我們不是有銀髮聖童麼?銀髮聖者降臨我周家,不是得了天命麼?皇位應該是我家的啊……是天意啊……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淑妃癱倒在地,喃喃著,抬起首。
三尺青綾懸在樑上。
她滿面淚痕,戰抖著伸出雙臂。
檢查了氣息和脈象後,洛無極走出淑妃宮殿。殿外,皇戩和皇悅的拼殺也可見端倪了。遠處隱隱傳來刀劍相交聲和喊殺聲,應當是禁衛軍衝進了內宮,正與眾多救主心切的死士對陣。
皇戩尋得個空隙,挺身一劍,刺穿了皇悅的左肩。
皇悅吃痛,退後數步,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滿目憤恨地望著他。
“你為何要刺殺他?”
“刺殺?”
皇悅有些惘然地重複一遍,而後大笑起來,笑得淚流不止。
“你不知情?”
皇戩和洛無極都甚覺意外。
洛無極想了想,眼神變了幾分。
皇悅一面笑,一面任淚水飛散,道:“如今你終於如願了,還問這些作甚?”
“你不也是為了此位,方與我爭鬥至今?”
皇悅笑容頓失。此時看來,衣裾凌亂的她,冷漠中竟有幾分瘋狂。“我要的,不止這皇位。不,這皇位,也不過是贈禮。”
“你還想要什麼?”皇戩大覺不解,看著她的神色,卻忽然明白了,“父……後?”
他此話一出,不單他自己,就連洛無極也面露難以置信的表情。
皇悅卻笑了:“對!我想要他!誰也不能阻礙我!”說話的同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震驚得沒了反應的皇戩。
洛無極匆匆擋了她的劍,推開皇戩。
皇悅似乎已經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誰,不顧自己的傷勢,瞬間又攻上來。
洛無極只得見招拆招。
此前他觀察洛自醉的神色,知道他並不想讓皇悅死。雖然不明白其中緣故,卻也不能痛下殺著。
二人周旋了幾招,便聽見一人緩緩道:“皇兒,方才,你說你想要什麼?”
聲音十分溫和,溫和得冷漠。
“再說一遍給朕聽聽。”
正在過招的兩人雙雙向後躍開。
定了定神,洛無極向皇悅身後看去——皇顥和洛自醉轉過假山石,慢慢行來。不知他們已聽了多少,看了多少。
“父皇!”
皇悅淚如雨下。
“父皇!把他和皇位都給我!”
皇顥輕輕笑了,剎那間,殺機四洩。
“父皇!把他給我!”皇悅哭喊道,舉劍衝了過去。
皇顥不急不徐地避開,抽出腰際的佩劍。僅僅百招過後,他的劍便抵上了皇悅的咽喉。
“你以為,你殺了朕,就可以得到一切?你殺得了朕?”他沉聲笑道,渾身散發出的殺氣如利劍,割得洛自醉和洛無極都無意識地皺起眉。
“差一點,就差一點而已。”皇悅毫不畏懼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