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再與殿下相談。”
後亟琰似乎有些吃驚,又似乎並不意外。
“我以為,你會答應。”他輕嘆一句,旁若無人。
“二殿下,如你所見,棲風君並無意離宮。”
“我自也不能強人所難。那麼,陛下,告辭了。”
皇顥的雙目微微瞠大,一瞬間後,一雙冷眸如深潭般,再未透出任何情緒。
洛自醉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遊離著。被夾在暴風圈中央的他,仍覺得左右為難。
“朕會派人護送殿下歸國。”
“陛下的好意,亟琰心領了。我正想借此機會一路遊山玩水,東西少,人也少,再合適不過。”
笑笑說罷,後亟琰側身,對著以丞相與大學士為首的眾文臣微微一笑,道:“諸位給了我非常有趣的經歷,在此謝過了。”
而後,他轉身,優雅地步出議政殿。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玉階下,皇顥緩緩地立起,環視一週,冷道:“退朝。”
“聖上——”
彷彿沒聽見任何仍不甘心的喚聲,皇顥自顧自地走入明黃的垂帳後。
洛自醉向洛自持、洛自節、黎巡頷首致意後,快步朝外趕,在西長廊上追上了後亟琰。
“陛……殿下!”
稱呼乍換,實在有些不慣。
後亟琰回首,笑靨依舊燦爛。
九年之中,洛自醉從未見他笑得如此歡暢,彷彿多年的不快都已經離遠了。
十五年,眼前的人來到這座陌生的宮廷,已有十五個春秋。這位自在高傲的皇子,甘願被四角宮牆所困,縱然心力交瘁,依然無悔。直至受了難以忍受的折辱,他才選擇離去。
看他的笑容,受辱的憤怒已經消解了麼?亦或自尊不允許他將此事放在心上,因此,才說服自己揹負汙名離開?
於他而言,這個選擇是最好的。如此便好了。
“殿下即刻啟程麼?”走到他身旁,洛自醉問道。
“既已決定離開,自是愈快愈好。”後亟琰笑回道。
“那,我送殿下一程罷。”他此去不知何時方能再見,又或許天各一方,至尊平賤之差,便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洛自醉悄然一嘆。
後亟琰好似察覺了他的情緒,微微一笑:“再好不過。”
他的笑意感染了洛自醉,令他也不由得輕輕彎起嘴角。
“父後!”
隨著呼喚,皇戩飛身躍來。
後亟琰收了笑容,淡淡道:“我已不是你父後了。”
“不,您永遠是兒臣的父後。”
“你也送我?”
“是。”
搖搖首,後亟琰遙遙冷看向東長廊上神色各異的眾多文臣:“往後還有見面的機會。”
皇戩微怔,繼而一笑,俯身行禮:“兒臣恭送父後。”
“太子殿下安心罷,我會送殿下出京城。”洛自醉道。
“有勞太傅了。”皇戩亦朝洛自醉俯首行了一禮。
洛自醉與後亟琰轉身繼續前行。
洛無極在皇戩身邊停住了:“無須多慮,殿下自有考量。”
“這我明白。不過,在此緊要關頭,父後不在,有些遺憾。”皇戩喟嘆,“說句不敬的話,較之性情冷淡的父皇,我向來覺得,父後更像我爹。”
“你與殿下親近,宮中誰人不知?也正是在這種關頭,殿下離開,才方便你行事。”洛無極應道:“明晨寅時,莫忘了。”
皇戩點頭。
洛無極提氣,縱出長廊,牽過禁衛軍準備的兩匹馬。
後亟琰與在永安門前等候的洛自持、洛自節、黎巡告辭,飛身上馬。洛自醉與洛無極也輕巧地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