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自醉笑回道:“待在帳裡也沒什麼事,看看也好。”
“既然你我都沒什麼事……”
“陣勢已經設完了?”怪不得一付解脫的模樣。
“至少沒有我的事了。”帝無極笑得如沐春風。
“三哥也帶來了好訊息?”
“除了極少數叛黨之外,都已清除乾淨。剩下的就交給這邊的暗行使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
帝無極眺望著延綿到地平線上的山嶺,半晌,輕輕道:“想與你一同去看看我們的國家。”
遊歷?現下?大概只能見到餓殍凍骨罷了。洛自醉深深地看著他的臉:“好。”不過,他知道,無極想看的,正是災難後留下的真實,民眾受苦受難的場景。
往後,還有什麼比這些更能令他勤政自勉?
當晚,準皇帝陛下和桓王殿下留了一封簡單交代行蹤的書信後,便雙雙出走了。丟下一群或無動於衷或唉聲嘆氣或目瞪口呆的臣子,暴跳如雷的國師,以及失望不平的靈王。
這一走,便是半年。
第五十一章 新帝即位
秋高氣爽,角吟城內一片繁忙景象。
寬闊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樓閣房屋,磨肩擦踵的人流,無不昭顯著新都城勃發的生機。角吟再度展現了它的美麗容姿,而一年前的慘劇,已經逐漸被人們淡忘。
與市井街坊相比,皇宮內更是既熱鬧又緊張。因為明日將會舉行三個極為重要的儀式,半點輕忽不得——新帝的登基儀式與封后儀式將於半夜子時開始,而大婚則在下午進行。時間安排得十分緊湊,禮部諸臣和侍從們忙著清點物品,重置擺設,以免出差錯。
宮內人人皆是行色匆匆,抬著東西上上下下,一直忙碌到夕陽西下時分,依然沒有半點放鬆的跡象。不過,這種喧鬧絲毫未傳入後宮,帝寢宮天雲宮和後寢宮開耀宮依舊寧靜安謐。
夜幕降臨,位於天雲宮正中的寢殿裡燈火通明。
外殿一側的小隔間中,斜靠在墨玉案邊的帝無極合上奏摺,闔眼略作休息。
幾名侍從悄悄地掛上繡著龍鳳呈祥的綢幕,換了蒙著薄紅紗的宮燈。
不多時,宮內便蘊出一片朦朧的紅光。
帝無極抬首望去,視野裡遍佈的紅,無形之中給他帶來了些許好心情。當然,他並不在意所謂紅色招來喜氣的說法,不過因為禮部的堅持,所以任由他們去了。但是,現在,他突然有些理解婚慶時氣氛的來源了。
鳳的羽毛比這些火紅的綾羅綢緞還要鮮豔,明日它若現真身,那可真是喜從天降了。
“陛下,請早些歇息罷。亥時便須起身,陛下萬萬不可輕忽龍體。”帝宮正司在門邊低聲進言。
帝無極淡淡地點頭,起身想去看看愛人,卻又住了腳步。婚前不可相見的古老習俗,令他的不滿情緒增至頂點。
由於齋戒的緣故,他已有一個月未見到洛自醉。平時也只能差人傳話,或者轉遞書信。之前大半年的形影不離與如今一面也不得見的巨大落差,讓他十分不舒服。
他倒是不在乎這莫名其妙的習俗。不過,若擅自行事被禮部那幾個老頭兒知道了,那就麻煩了。他們的耐性很足,在將全部禮儀慣例都灌輸給他之前,是不會停下的。
於是,準皇帝陛下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悅,等待著明日的來臨。
然而,一想到從齋戒開始,重霂大部分時間都陪在醉身邊,他的心情便越發低落。那隻白毛狐狸,差別待遇太明顯了。對他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對醉的齋戒卻格外關心。閔衍國師真是太仁慈了,既然知道那狐狸欺騙他多次,還盜出禁書,就應該繼續讓他維持嬰兒狀態,以示懲罰才是。
其實,他之所以對重霂一直保持著強烈的敵意和警惕,完全是因為某人總是對醉虎視眈眈的緣故。而且,在明知自己不可能的情況下,他依然故意最大限度地奪走醉的注意力。這種挑釁的行為,他不能不予以回應。
心中煩憂無數,臉上自然也不可能保持著一貫的平靜。帝無極略蹙起眉來,眸中轉過幾分寒色。
“陛下有話需要小人稟達麼?”慣於察言觀色的正司問道。
“別去擾他。”罷了,再有一夜,就能日日相見相守,不差這麼些時間。何況,這個時候,醉應該已經睡下了。
幾名侍從躬身過來服侍更衣,帝無極抬手揮退了他們。
已經充分了解這位皇帝陛下的性子的正司行了禮,道了“陛下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