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模樣,折了不少皇太子的威勢,和封念逸對峙顯然落在下風。
倒是洛無極,上回像只護巢的野獸,嘶吼咆哮,這次卻異常安靜,只是臉上還帶著幾分不悅。
“念逸,你恐怕馬上要忙了,去吧。”
沒待兩個孩子陰陽怪氣大叫著“念逸?!”以示不滿,封念逸頷首,輕輕一聲“再會”便沒了影子。
“念逸?!他傷了你!你都忘了?!”
“太傅!怎能對他這麼寬容!”
洛自醉抬抬眉,轉身便往回走。
兩人還跟在他後頭,一路抱怨。
回到八角亭內,他收好紙張和紙鎮,抱在懷中,走回自己的院子。
吵了許久,後面的兩人倒是安靜了,隨他入了屋,不作聲地坐下了。
洛自醉將紙張收好,倚在軟榻上,閉上眼睛便要休憩。
就聽洛無極低聲道:“是因為……朋友,你才原諒他?”
“是又如何?我已經不計較了,你也別老記著。”
洛無極急促地呼吸著,沒再答話。
這孩子在想什麼,他愈來愈不明白了。洛自醉悄悄睜開眼,望著背對著他的洛無極,半晌,目光落在趴在案几上的皇戩臉上。
“太子殿下還是儘早換了衣裳,入宮去吧。”
“太傅。”皇戩抬眼盯著他,“齊家會死多少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九龍至尊之位。”
洛無極側過身來:“你若真可憐他們,方才就該住手。”
皇戩看看他,一笑道:“我更惜自己的命。”
洛自醉聽了,禁不住笑出聲來:“無極,記住,太子殿下說得極是。天下間,再沒比自己的性命更值得珍惜的東西了。”
他說罷,皇戩撫掌而笑。洛無極狠狠瞪了兩人一眼,不發一語地站起,走了出去。
洛自醉復又悠閒地躺好,皇戩則仍然趴在案几上,一時不知神遊何處了。
“太子殿下殺了人會怕?”
“不。我沒殺人。但,他們因我而死。”
“錯。他們並非因你而死。他們選錯了,才會死。太子殿下對自己沒有信心?”
“不,我會是池陽的皇帝。”
“是了。他們沒選池陽未來的帝皇,所以必須死。”
靜寂過後。
“太傅,是心甘情願選我的麼?”皇戩忽然問。
洛自醉瞟他一眼,淺淺一笑道:“不管如何,我覺得我選對了。”
“太傅連哄也不肯哄我。”皇戩長嘆道,眉眼微彎。一時間,洛自醉似乎看到十年之後的俊美青年,華貴雍容、傲視天下的模樣。
“太傅,你放心我嗎?”
“太子殿下指的是?”
“還能是什麼?我知道,洛無極擅使風、水、火、電。”
“他既然肯在太子殿下面前展露靈力,就是信任。他信任太子殿下,我何嘗不能信?”
“真的?”
看著那雙散盡暇塵的清澈眼眸,洛自醉只是笑。
事關洛無極,他無法迴避,也無法敷衍,更無法挑明自己骨子裡的不安全感。
見他如此,皇戩不怒反笑,小聲道:“太傅不答,我更是高興——太傅從心底原諒我了。”他面帶喜色地站起來,優雅地轉身,緩緩走出屋去。
洛自醉眯起眼。漸漸離去的背影愈來愈長,愈來愈結實,身形拔高,氣度更沉穩。少年轉身,神情平靜無波,只一雙墨似的眼,透出幾分難測。
這少年。
是,洛無極?
長大後的洛無極是那樣的麼?為何突然想到他了?洛自醉失笑。
恍然間,少年凝視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