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充足的水和食物,又有官兵護送,七郎的西行可比玄奘幸運多了。 玄奘當年一人一馬穿過莫賀延磧,茫茫大漠形單影隻,還因打翻水囊斷水數日,憑藉堅強的意志走出了這片荒漠。 走出這片荒漠,玄奘的精神境界得到了昇華,信仰更加堅定。 終於走出了莫賀延磧,七郎和圓通一陣歡呼,尤其是七郎,簡直喜極而泣了。 再不走出這片荒漠,他就要被曬成崑崙奴了! 娘說了,男人的臉是很重要的,四哥就是靠臉娶的媳婦。 所以換髮型可以,黑是絕對不能黑的! 慈惠法師也鬆了一口氣,荒漠之中有海市蜃樓,蜃妖蠱惑人迷失方向。即使有官兵、嚮導和充足的食水,還是危機重重。 “前方就是伊吾,我們去伊吾吃瓜吧!”慈惠禪師手持禪杖,豪邁地走在前方:“徒兒們,跟我走!” “伊吾蜜瓜!”七郎很興奮。 伊吾在後世有個響亮的名字,叫做“哈密”。哪怕你沒去過哈密,也吃過哈密瓜。 但說來慚愧,七郎只在夢中見過哈密瓜,活了十年還沒吃過呢! 伊吾只是一個小城,卻位於絲綢之路的咽喉,東來西往的人都要在此補給。 而伊吾的生存之道,便是左右逢源。 看到有官兵護送的禪師一行,伊吾的城主熱情地迎接了他們,還告知了前方的軍情……唐軍收復高昌之戰,伊吾沒有參與,但是慷慨借道、絲毫不敢阻擋。 “王師攻下鄯善,俘虜男女七千餘人。交河道行軍大總管侯大將軍命中郎將辛獠兒為前鋒,直趨高昌王城。” 得知軍情,慈惠禪師對七郎笑道:“前方就是鄯善城,牛進達部在那裡,你很快就能見到你五哥了。” 七郎興奮之餘又有些擔憂,鄯善是高昌下轄的一座城,是牛進達部攻下來的。 也就是說,敵方有抵抗。 五哥到底還是上了戰場,不知有沒有受傷? 心裡帶著擔憂,七郎覺得手中的蜜瓜都不是那麼甜了。 考慮到鄯善城亦有珍寶,擔心士兵不識貨破壞,慈惠禪師只在伊吾略作休整,帶著徒弟們吃了一肚子的瓜,就啟程往鄯善而去。 從伊吾到鄯善,一路都很肅殺,百姓們剛剛經歷戰爭,看到又有官兵過境,紛紛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七郎騎著小白馬,看著這蕭條的景象,有些不忍,一路默默地念著經,終於到了鄯善城。 越靠近鄯善城,就越能感受到戰爭的痕跡。 七郎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場仗是怎麼打的,斷壁殘垣上染上了褐色的血跡,卻彷彿重現了戰場的廝殺。 走進城中,街上除了士兵外幾乎沒有行人,家家關門閉戶。 而空氣中卻瀰漫著一股葡萄酒香,鄯善人擅長釀葡萄酒,想必是士兵搜刮了鄯善人的葡萄酒。 進城後沒多久,就有官兵帶他們去見在此善後的牛進達。 牛將軍的軍營遍插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七郎換上了那件華麗的僧袍,乖巧地跟在禪師身後,目光卻忍不住四處亂瞟……五哥,五哥在哪裡呢? 終於,當他們接近牛將軍的營帳時,七郎看到守在營帳外的一名士兵……只需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他的五哥! 趙五郎因作戰英勇、說話有禮有節,頗得牛進達賞識,調入親兵營,如今就守在營帳外。 他也只需一眼,就認出跟在老和尚身後的小和尚是自己的么弟! 然後,他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他沒看錯?他不是在做夢?他家么弟終於出家做和尚了? 這頭髮都剃光了,僧袍都穿上了,不是和尚是什麼? 這麼一想,他頓時悲從中來……他在戰場上拼死拼活,就是為了給家人更好的生活。 他的么弟是要去國子監讀書的,如果他能立下軍功,升更高的官,也能讓么弟有一些後盾,不至於被人看輕…… 可么弟做和尚了!天明村的希望沒了! 七郎小聲地在禪師耳邊說了幾句,慈惠禪師看了看趙五郎,又和領路的官兵說了兩句…… 那官兵面露驚訝,看了七郎和趙五郎一眼,進去請示了牛將軍。 不一會兒,禪師領著兩個徒弟走進營帳,和牛進達見禮之後,就讓七郎出去和趙五郎兄弟團聚了。 七郎此時也無心聽禪師和牛將軍寒暄,也沒心思去想鄯善城有什麼寶藏可撿……鄯善只是一座小城,想必也沒什麼寶,他一心只想著五哥。 七郎走了出去,被士兵領到另一個營帳中,終於見到了等候著的趙五郎。 兩年多未見,此時,這兩兄弟在這異國他鄉、軍營之中再次相見,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趙五郎身體微微顫抖,張開了雙臂,七郎頓時像小老虎般衝過去,撲在了趙五郎的懷裡。 “五哥,你還活著!嗚嗚,你怎麼不聽話,跑到西域來了!你就在松州服三年役,老老實實的回家不好嗎?” 七郎哭訴著:“嗚嗚,五哥不是好孩子,真是令人操心!”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