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積此時已經五十歲了,精神健碩、孔武有力,仍然老當益壯。 ……比七郎常見的鄉下老農要顯年輕多了。 見到七郎,李積欣慰笑道:“前朝徵遼東,人們為躲避徵兵不得不自殘肢體,如今朝廷才說要徵高句麗,就有如此多壯士踴躍參加,這是朝廷的威信,是聖明天子感召之力。” 七郎:……果然是老將,這番話陛下知道了一定很感動。 前朝徵高句麗失敗,各種天災人禍也是原因,時也命也。 李積正色道:“上戰場不同小孩子玩遊戲,也不是紙上談兵,是會有傷亡的。你回去和家人好好告別。” 七郎說:“我知道,但我有必須去的理由。” 李積點點頭,又和七郎討論了一會兒火藥和鐵殼地雷的用法,就讓少年離開了。 對於七郎能夠隨軍出征,國子監的唐璿非常羨慕。 他也非常崇拜李積,但是沒有隨軍出征的必要理由,家裡人也不同意。 “真羨慕你啊!”唐璿感慨。 七郎拍拍他的肩膀:“你以後會有機會的。” 和唐璿熟悉之後,七郎就努力回想“唐休璟”的一些事蹟,然後隱隱記得,唐休璟運氣不是很好。 明經科及第,出任吳王府典籤,後受吳王謀反案牽連,被貶到遼東的營州任戶曹…… 此後幾十年,他從東北到西北,走到哪,哪裡就有異族入侵。然後他就一路捶過去,奚族、契丹、突厥、吐蕃……都被他捶了一遍。 以一種“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的精神,從年輕打到年老,終於被提拔入長安朝堂為官時,他已經七十歲了。 武則天都遺憾地說:“我重用你太晚了。” 幸好唐璿活得久,一直活了近九十歲,終於位極人臣,也算是大器晚成了。 兩個小少年此刻意氣風發,都想著上戰場一雪前恥,讓高句麗人好看! ……國與國之間的大事,本來是無關私仇的。 可人都有親人,想到死在高句麗戰場上的親人,又如何能不記仇? 皇帝決心一戰徹底消滅高句麗,因此準備工作也要做的充分。 七郎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也準備好了弓箭、大刀、隨身武器金剛杵,接下來就天天在軍器監炒火藥。 直到趙六郎帶著安二孃回長安,大軍都還沒動身。 趙六郎站在七郎面前,張口結舌了好一會兒,捶胸頓足的說:“這樣的大事,你怎麼能不跟家人商量就私自決定?現在還能換人嗎?我替你去!” 說完,就想拉七郎出去。 七郎腳步不動:“六哥,這一回朝廷下了決心,派出的是李積這樣的宿將,聽聞皇帝也極有可能親征。又有新羅與我朝配合,勝算是很大的……” “勝算?”趙六郎著急地說,“我雖然年輕,也聽人說過徵高句麗的事。前朝哪一次徵高句麗,不是下了決心,派出的兵馬都比這一次多。可是……” “么弟!我們每一年去掃墓,祖父和伯父們的墓,都是衣冠冢啊!” 如果不是趙老漢跑得快,他們這一支就絕嗣了。 七郎拉著趙六郎的手,認真地說:“六哥,我知道!這就是一個給祖父和伯父們報仇的機會啊!六哥,你們不是都說我算得準嗎?那我就要說,此次徵高句麗,一定會大勝!” “而且,六哥你代替不了我。”七郎笑了笑,驕傲地說:“我是軍器監主簿,奉命運送火器,是隨便一個人能代替的?” 這種時候了,他還得意! 趙六郎氣得想打七郎一頓,可是他不敢……七郎從小就聰明能幹,他習慣了聽七郎的話,哪裡敢打? 七郎說:“反正我是一定要去遼東的了,你先別傳信回家,等我立功了給家人一個驚喜。” 趙六郎抱著頭蹲在地上,唉聲嘆氣:“爹孃要是知道,不知道怎麼哭呢!你別想立功,保住小命要緊。” 雖然趙六郎在七郎面前沒什麼做哥哥的威嚴,七郎還是像個聽話的弟弟一樣,乖巧地答應。 趙家兄弟這裡,是兄弟情深的溫情。 而太子和魏王之間,就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皇帝要親征,即使不是和先遣部隊一起,最遲也會在明年啟程。 皇帝出征了,長安城就是太子的地方了。 跟在魏王身邊的人都很不安,擔心被太子秋後算賬。 那麼沒辦法了,只有先下手為強了。 朝廷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徵高句麗時,有人告發,此次徵高句麗的主將之一,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張亮勾結太子,圖謀不軌。 張亮有五百個養子,告發此事的,是其中一個養子。 朝廷還來不及徹查,太子卻同時病倒了。喜歡農門狀元()農門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