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的人物,若他還是漢中府學一個教授,或許不覺得甚麼,可他現在儼然國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滿朝文武誰敢不敬?官升脾氣長,原本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就是李景隆在眾目睽睽之下加諸於他的莫大羞辱了。
如今他卻被李景隆那個廢物緊緊扣住“禮”字不放,叫他行了拜首禮,方孝孺視之為奇恥大辱,哪還有臉在眾同僚和他的門生們面前坦然就坐飲酒。徐輝祖雖然追上來一陣低聲下氣地賠罪,他仍負氣而去。
徐輝祖眼見媾和文官的計劃失敗,甚爾經此一事,彼此芥蒂將更深,把個徐輝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他怒氣衝衝返回船上,沉著臉便喚老三跟他走,李景隆今天倒是光棍的很,方孝孺那個實權人物他都得罪了,還怕徐老大麼?你是國公,我也是國公,大家都是倒黴蛋,誰怕誰。所以他也大大咧咧地跟了去。
懷慶駙馬擔心徐增壽受到激怒之中的徐輝祖斥責,又擔心李景隆驢性發作,跟魏國公大吵大鬧,所以也跟了上去,等到夏潯對策反李景隆的事情在腦海中稍稍構勒出一個輪廓,醒過神兒來的時候,這幾個人已經統統不見了,船上其他人已是杯籌交錯,異常熱鬧起來。
大人物們總覺得自己是宴席上不可或缺的重要點綴,其實在一般人眼中,最不喜歡的就是他們在場,他們只要在場,別人就算不是端著酒杯,時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看他是不是剛剛喝完一杯,看他是不是酒興正濃,以便找個最好的時機上前敬酒,也得裝模作樣地坐在那兒,誰還能喝得盡興暢快?
他們這兩撥人一走,那些小官小吏、新科進士都大大地鬆了口氣,你舉杯我斟酒,你吟詩我作對,當真是好不輕鬆快意。
孟侍郎那一桌的大人物都走光了,他乾脆和幾個進士並作了一桌,這幾個進士可不是一般人,今科頭甲前三名,狀元、榜眼、探花都在這裡。
孟浮生捻鬚道:“本官當時正在接迎日本國與山後國使者,不曾在殿上看你們奏對。事後,倒是看過了記載,呵呵……胡靖,你那一句‘臣固以聖賢仁義之道,為陛下始終而敷之。伏願陛下不以臣言為迂,而加意篤行,則其效將有不止於今日矣。’確是點睛之筆,難怪被點為今科狀元了。”
胡靖面有得色,連忙捧杯道:“晚生哪敢當得老大人這般讚譽,侍郎大人,請酒。”
一旁王艮聽了便有些異色,因為今科頭甲頭名,本該是他,全因為他長相不及胡靖周正,被皇帝把他們倆個的位次顛了個個兒,現在聽見孟侍郎誇獎胡靖,王艮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孟浮生宦場多年,何等老辣,一眼瞥見,又誇道:“王艮,你那句‘臣聞天下以一人為主,人君以一心為本。人主之心有定向,則力行以副之。’也是妙極,堪稱佳句呀。”
王艮淡淡一笑,拱手道:“大人謬讚了,比起胡靖才學,晚生還是遜了一籌,否則,何以屈居榜眼呢。”
這人性情方正,不大會說話,孟浮生聽了便有些不悅,探花李貫察顏觀色,忙打圓場道:“啊!晚生也聽說了,侍郎大人當日正在接迎藩國使臣,故而不曾在場。呃……旁邊那兩席,可就是日本國和山後國的使節?晚生聽說,彼國人士,久慕我中土文化,亦曾習我中土詩書,今夜詩酒盛會,看他們只在飲酒,未免名不符實,咱們何不請兩國使節也賦詩一首,以佐酒興?”
孟浮生欣然點頭,他剛才已經到那兩桌敬過酒了,不過各席上的客人都在吟詩作賦,唯有那兩桌客人只在喝酒,未免與眾人格格不入,他正覺得有些冷落了外國客人,想再去敬一杯酒,一聽這個提議大為欣悅,讚道:“好,好好,李貫吶,你這個提議非常好。”
孟浮生舉杯走到島津光夫和何天陽身邊,微笑道:“兩位貴使,今晚詩酒盛會,以詩佐酒,以酒助詩,兩位貴使只飲不吟,那怎麼成,呵呵,不如就請二位各吟詩作一首,如何?”
島津光夫聽了,眉上兩個黑點一動,雙手按桌,瞪圓眼珠,緊張地道:“納尼?”
何天陽嫌那杯子太小,正換了大海碗在狂飲,一聽吟詩,也把大碗一放,大著舌頭道:“哈……啥啥?”
第364章 肩上蝶
島津光夫很緊張,緊張的原因不是他不會作詩。他縱然做不出極好的七言五言,順口溜似的詩還做不出來麼?問題是他不敢做詩,因為他的前任,就是因為一首詩,得罪了洪武皇帝。
足利義滿在洪武朝時曾經派人來過,使節上朝納貢時,朱元璋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國家,風俗習慣是什麼樣的啊?”
這位使者就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