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而談、信心十足,這份自信心也一定程度上投影到他們心中。
天色不早,梅森打算留民兵隊長們共進晚餐——雖然所謂的晚餐也就是一塊麵包、一碗湯的標準配給。
一名傳令兵跑過來,附耳對梅森說了幾句話。
“哦?”梅森神色如常:“帶他過來吧。”
“可是。”傳令兵有些猶豫。
“帶他過來。”梅森用了命令的口吻。
傳令兵敬了個禮,大步流星走了。
“特爾敦人派了使者來。”梅森微笑告知一眾民兵隊長:“目的不難猜,無非是勸降或是勒索咱們,給錢給糧換平安?”
一眾民兵隊長的心又提了起來,不少人的眼中居然流露出幾分希望。
“閣下。”胎記男人猛地站起身,急切地勸阻:“軍官不應該直接接觸敵人的使者,他們可能是刺客……”
梅森笑著擺了擺手,胎記男人抿著嘴唇坐下,不再說話。
腳步聲再次響起,傳令兵將特爾敦人的使者帶了過來,眾人的目光彙集到來者身上。
來了兩個人,都身穿赫德人的皮袍,但是走在前面的一看就是赫德人,而跟在後面的袍子穿在身上就有些彆扭。
赫德人使者見帳篷裡坐滿了人,倒是也不怯場,昂首闊步走向梅森,趾高氣昂地說:“[赫德語]奉……”
他的話沒說完,因為梅森從桌上拿起一把短銃對準使者的腦袋,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
咔噠一聲,卡榫脫位,簧輪旋轉。
火光閃動兩次,一次是引火槽,另一次是槍口。
鉛彈從額頭灌入赫德人使者的腦袋,從後腦鑽出,濺起一片白的和紅的。
烤火者的使者當場斃命,所有人都愣住了。
跟著使者過來的奴隸通譯被嚇得失禁,撲倒在地瘋狂求饒。
“把他帶下去。”梅森指了指通譯,仔細地把簧輪槍放回原位:“看看能否訊問出什麼有價值的資訊。”
胎記男人箭步走上來,架起通譯離開帳篷。
伊萬默默跟在後面,把使者的屍體拖走了。
“使者?無非是來動搖我們意志、打探我們的虛實。”梅森有些不適地擦掉手上的血點——他還是不習慣做這種事情,緩緩說道:
“赫德人有一個規矩,殺了他們的使者,城破之日所有人要麼被殺、要麼淪為奴隸。”
停頓片刻後,梅森再次開口:“我再告訴諸位先生一件事,赫德人還有一個規矩,不殺他們的信使,城破之日照樣所有人要麼被殺、要麼淪為奴隸。不要心存僥倖,我們與特爾敦人之間沒有任何妥協可言,只有生與死。”
民兵隊長之中,一名剛剛還在幻想與赫德人議和的莊園主,不由自主地嚥下一口唾沫。
他剛剛確認了一件事——這位前一秒還在親切地講解圍城戰術的保民官,下殺手不會有絲毫猶豫。
再想起之前對方提到過的“軍法”,莊園主情不自禁又咽下一口唾液。
又有一名傳令兵飛快跑來,向梅森彙報了另一件事,梅森微微點頭。
眾人的精神再次繃緊。
“好訊息。”梅森展露笑顏,眾人恍惚間看到和善的保民官又回來了:“蒙塔涅夫人給咱們送來了熱食!”
……
聖喬治河畔,小船載著整桶整桶滾燙、香濃的肉湯從北岸運到南岸。
肉湯特意用水桶裝著,來領湯的民兵可以很輕鬆地提走,帶回各隊分餐。
眼下已經入冬,天寒地凍。守在南岸的民兵原本只有硬邦邦的冷乾糧吃,得知有肉湯喝,無不歡呼雀躍。
安娜戴著網紗和小禮帽,穿著樸素的深藍色騎手服,老市長普里斯金陪著她來到南岸。
安娜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梅森說:“蒙塔涅先生講過許多打仗時想喝一口熱湯的故事……橋拆得倉促,不知是否給您添了麻煩……”
“[胃乃大軍之足],怎麼會麻煩呢?”梅森大笑著回答:“大冷的天,大家能喝上一口熱湯,比我說一百句鼓勁的話都有用!”
安娜愈發窘促:“我的意思是……”
“請放心,不會的。”梅森笑著微微搖頭。
“那每天給大家送湯怎麼樣?”
“再好不過!”
老普里斯金先生與梅森打過招呼,又護送安娜乘船返回北岸。老市長原本想陪梅森在南岸堅守,但是被梅森勸阻,因為舊城的防禦離不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