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郡]
[山下路口]
夯土道路在前方一分為二:一條通往長湖鎮,進而通往巴澤瑙爾;另一條通往青銀山口,進而通往楓石城。
正在行進的軍隊也在路口分成兩股:
來自白山郡、雷群郡和邊江郡的部隊沿著大角河繼續向北,馳援不知是否還在堅守的巴澤瑙爾;
來自鐵峰郡的部隊往東,翻越青銀山口,向著綠谷鎮進軍。
號笛沉默、戰鼓偃息,全副武裝計程車兵步履匆匆地投身於未知的迷霧。只有祈禱的晨鐘從遠方的村落飄來,為他們送行。
一老一小兩名軍人並肩騎馬佇立在路口,注視著或許將迎來截然不同的命運的戰士們。
“你肩負的使命,比討伐赤河部時冥河大營的使命還要重大。敵人的援軍或來、或許不會來,但是不管他們來不來、來多少,你都必須確保大軍後路無虞。”
老軍人博德上校轉頭看向年輕軍人溫特斯,語氣嚴肅且沉痛:“不要讓我們重蹈大荒原之戰的覆轍。”
“謹受命。”溫特斯鄭重地抬手敬禮:“祝勝利!”
博德上校用僅剩的右臂莊嚴回禮:“為和平。”
……
[兩天前]
[戰前評定會議現場]
戰前的評定會議向來不分軍階、百無禁忌,與會軍官圍著地圖或坐或站,一名騎兵上尉率先開口:
“如果情報沒錯,薩內爾至少帶走了楓石城和楓葉堡三分之二的部隊。留下的部隊則龜縮在楓葉堡,把城區留給城市民兵自行防守。只要我們能抵達楓石城下,與市議會達成協議絕非難事。屆時,我們就只需對付楓葉堡裡的敵人。無論是圍困還是強攻,主動權都將掌握在我們手中。”
“軍團長。”上尉主動向博德上校請纓:“我願意作為使者前往楓石城,說服市議會開城反正。”
“你的想法太樂觀了!完全建立在‘敵人按照你的計劃行動’的前提下。”在場另一位少校搖了搖頭:“如果楓石城不投降,又該怎麼辦?”
“不投降,那就打到他們投降。”騎兵上尉不卑不亢地回答。
少校冷冷反問:“楓石城和楓葉堡哪裡是那麼好打的?那可是軍團總部的駐地!如果久攻不克,那我們是不是要等著薩內爾揮師回援,把我們全殲在楓石城下?”
騎兵上尉解釋他的策略:“我們不需要真的發動強攻——只需要看起來是在發起強攻即可。一旦得知楓石城有失,薩內爾必定心急如焚、全速回援,我們則可以挑選戰場、以逸待勞,將薩內爾全殲於楓石城下。”
“洛松。”旁聽兩人爭論的斯庫爾上校輕聲點了騎兵上尉的名字。
“是。”
斯庫爾上校沉吟著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薩內爾不回援,或者穩紮穩打地回援,我們又將面臨什麼境況?”
“他們怎麼可能不急著回援?”洛松上尉一怔,疑惑地問:“叛徒的輜重、軍械、糧草都囤積在楓石城和楓葉堡,一旦楓石城有失,他們在新墾地就是無根無蒂的枯草,一把火就會灰飛煙滅。更不必說楓石城具有的象徵意義。他們怎麼可能不急著回援?”
“無根無蒂的枯草?急著回援?”斯庫爾上校重複著這兩個詞,搖了搖頭,沉聲說:“那可不一定。”
斯庫爾站起身,用劍鞘在地圖上沿著燼流江劃了一道,環顧參與評定會的軍官們:“別忘了,這裡還有一條暢通無阻的大路。”
風吹得地圖嘩啦嘩啦直響,斯庫爾上校扶著劍柄,眼神裡湧上一層陰霾:“聯省人補強了大議會的船隊,燼流江現在已經被大議會牢牢握在手裡。如今的燼流江上,懸掛紅薔薇旗幟的船隻暢行無阻。”
斯庫爾用劍鞘指點地圖:“如果我們選擇打楓石城,那麼薩內爾完全可以先拿下巴澤瑙爾,透過燼流江航道直接從諸王堡獲取補給,再與我們慢慢周旋。”
“那時候將會發生什麼?”斯庫爾問洛松:“你有沒有考慮過?”
簡陋的馬廄安靜下來,不等洛松上尉開口,斯庫爾上校自問自答道:
“即使我們能拿下楓石城和楓葉堡,我們也會失去主動權。我們的主力部隊會被薩內爾牽制在楓石城,動彈不得;北麓行省的大議會軍隊則將向雷群郡和邊江郡發起攻勢,策應薩內爾;看到我們進退維谷、腹背受敵,沃涅郡的杉德爾恐怕也要下場。到那時,我們被絞殺就只是遲早的事情。”
在場的尉官們面面相覷。如果是在常備軍團,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