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室的東主席上,手裡捏的卻是國代的日常檔案,汪顧站在她背後,眼睛直勾勾地對上她笑得淚盈盈的一雙漆黑瞳仁,“林森柏倒是可能,但咪寶那貨要是遇上這樣的大事早就顛兒得沒影了,還會跟我們吃飯?”汪顧轉頭一想,也是,咪寶一看就是那種念家的人,春節的時候她還催著林森柏給家裡買年貨呢,遇上這樣的大事她就更沒可能出來瞎跑不著家……不過呢,這種事情只要沒發生就是幸運,也不枉她白白捏那麼多手冷汗了,嗯,祈禱應驗!汪顧的心情豁然開朗,一邊幫師燁裳捏肩,一邊笑呵呵地用眼角去瞟遠處窗臺上的單薄人影,“啊……是謔我的就好,總之不幸的事情沒有發生就算天大福氣了,如果日後老人家能夠想開,那也就不枉她們付出過那麼多努力。對了,剛說情況有變,是怎麼回事?現在處理完了嗎?”“周老看有人故意在低點穩定股價覺得奇怪這才通知我回來看看的。”師燁裳隨手抽了份列印稿遞給汪顧,汪顧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問題,只好搖著頭放下,虛心請教師燁裳到底問題出在哪兒。“也不怪你看不出來,”師燁裳笑笑,從外套內兜中摸出鋼筆,在列印稿上的幾個餅圖和一張又密又長的交易列表隨便塗畫幾筆,“這是交易份額統計,在我畫線的位置上,你能不能看出有什麼問題。”汪顧撐低身子,伏在師燁裳手邊將圖示仔細觀察了一番,“很平均,每一個戶頭都是五十手,在各個點位上都一樣,但之後再沒有動作,看起來是在跟我們搞對沖。”師燁裳收起筆,點點頭,抬手喚來林森柏,“大財東,你看,有人跟我們搶生意。”林森柏抓起資料稍微溜一眼,立刻嗬嗬地拍著胸口裝膽小,“哎喲,人家好怕怕呀,用人頭戶跟我們玩對行?他喵的活膩歪了吧?我之前看時代的分時圖,他們也是很抗跌的嘛,怎麼這回倒反應激烈起來了?有人透了風出去嗎?還是說……”她好像一時發現不對,撓撓頭,憋著嘴又捏起列印稿放到眼前,“對哦,時代要收貨沒必要動用人頭戶的,他們直接回購成本還低一些,面子上也會更好看。”在汪顧印象裡,林森柏向來是個不法商人的形象,她想不到林森柏對技術博弈的事也會如此精通。回頭審視自己,汪顧不由覺出了幾分慚愧,師燁裳將一盤乾乾淨淨的好棋交給她,她卻全然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完它,連鎖便利店是這樣,連鎖酒莊是這樣,就連張氏也是這樣,師燁裳計劃好一切之後才將她風風光光地推到臺前,可她呢?她又做過些什麼能令師燁裳放心的事?就算師燁裳那退休黨闊太太的心願是真的,憑她汪顧現在的實力,又能不能做到呢?也許,師燁裳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熱愛工作的,師燁裳可能只是勉強自己打起精神看顧著她,因為師燁裳比任何人都清楚,要當個成功的富人不是一件那麼簡單的事,不是隻要有錢就可以高枕無憂的,師燁裳一旦完全從職場抽身而退,明裡暗裡都不再插手她的公務,則枉論發展,恐怕連維持她都難為做到。還有張蘊然,大概她原先對張蘊然存在太多先入為主的偏見,現在往開了看,張蘊然既然在張蘊兮時代都還是以玩樂為主,那張蘊然就根本沒有理由在如今與她爭權,跟沒理由在她這個晚輩面前作小服低……汪顧想起當初在上海時,張蘊然與師燁裳之間的對話,心中自然有了答案。要更爭氣才行了。先做好自己的事,再想其他!汪顧暗下決心,不過決心還沒下完,師燁裳便用肘尖在她胯骨上輕輕撞了一下,“汪顧,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瞧你把林森柏給逗的,剛剛差點就背過氣去了。”師燁裳忍著笑,往自己腿邊指了指,汪顧一瞧,可不是嗎?林森柏都快捂著肚子笑到桌底下去了。“我剛做了什麼事嗎?那麼好笑?”汪顧挺莫名的,她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剛才自己的表情從慚愧變成懊悔,從懊悔變成幸福,又從幸福變成振奮……師燁裳是看慣她變臉的,林森柏卻不曉得她有這手招牌戲,再加上林森柏慣來笑點低,此時就算真笑死了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