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成這樣了還死撐,不想去醫院就跟我回家,看我老媽不拿辣椒油對付你。”汪顧火大地從儲物箱裡拿出一條新的披肩,拆開包裝,裹到師燁裳膝頭。駕駛座一側的車窗被人敲了敲,汪顧回頭一看,是那個盡職的門崗管理員。堆起一臉訕笑,降下玻璃,她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先發制人道:“您有事嗎?”“你怎麼能把車停這兒?這兒是消防通道,出了問題你能負責嗎?”滿頭花白的管理員氣憤地質問汪顧。汪顧做得出來就不怕負責任,再說這兒是陵園,就算有火也是鬼火,大雪天能燒出個啥?煉獄?“抱歉抱歉啊,我來找人,”她倒是沒想過她在這種地方說這話有多詭異,反正她就是來找人的,“一著急就把車停這兒了,現在知道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管理員才不管她還有沒有下次,不屈不撓地掏出一本票據,草草寫了金額和日期,“罰款,五十,再一次就罰一百。”說著,他繞到車前抄車牌。汪顧趁他抄牌的時間把空調出風口挑偏向上,免得暖風直接吹上師燁裳的膝蓋。車廂裡亮著燈,汪顧餘光瞥見老管理員抄完牌後自然而然地朝車廂裡瞧了一眼,又似乎在看見師燁裳的那一瞬愣了愣,她還以為他是被師燁裳的蒼白嚇到,於是連忙將頭伸向車外,剛想告訴老管理員這是個活人,不用害怕。誰料老管理員竟快步從車前讓開去,朝她做了個放行的動作。汪顧在手套箱裡摸出五張十塊錢,鬆開剎車,讓車子慢慢滑到老管理員面前,把錢伸向他,“這是罰款。”“走吧走吧,你是陪她來的就算了,下回要停門邊也不是不行,但得讓開道兒。”老管理員擺擺手,邊說邊往門崗方向走。汪顧訝異地關上窗,轉頭去看師燁裳,由衷感嘆道:“你真到哪兒都是啊……”156——江——回程一路,師燁裳縮在絨毛披肩裡,睡得像只剛出生的小白貓。大概是由於著了涼,她的呼吸間夾雜著均勻的嘶音,與大熊汪汪的呼嚕聲混到一塊兒,此起彼伏,韻律悠然,別有趣味。汪顧手把方向盤,認真看著前面的路,觸景生情地生出一種“當了爸爸”的心情。你看你看,像不像?後面坐著倆孩子,夫人在旁邊安心地睡覺,全家性命系她一身。於是汪顧越來越想不通那些個酒後駕車的爸爸到底把家人擺在哪裡。改天在車後窗上貼個baby car的反游標識吧……再加個安全座椅?我不撞人難保人不撞我啊……阿呸,衰嘴,撞什麼撞,一家子平平安安一輩子!話雖這麼說,還是把車拿去檢修一下比較好……就這樣,汪顧一路意淫著終於把車開到了最棒的火鍋店門前,拍拍師燁裳的背,她有板有眼地哄:“師燁裳,到家了,先吃點東西再睡,好不好?”師燁裳睜眼前習慣性地嗚一聲,聲音細得像絲,雙手不經意地在披肩兩側揪了揪。汪顧呆呆看著,頓時覺得自己腦血倒流,通通往某個不和諧的地方湧去……猛咽兩口唾沫,她抖著手慢慢將師燁裳靠在車窗上的腦袋攬入懷中,“你要實在想睡,也等回家睡床上吧?”師燁裳一睜眼便看見最棒的火鍋店那面騷包的黃白霓虹招牌,“今天睡在這邊?”說完便立刻像回魂般地將自己的身體推離汪顧,有些忙亂地解開安全帶,拉下遮陽板,對著化妝鏡仔細整理自己的儀容,像是要去拜見國家領導人。汪顧奇怪地看著她,完全不知道她這種類似緊張的情緒從何而來,“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爸我媽,搞這麼鄭重幹什麼?他們知道你回來了很高興呢,我媽還說要想辦法讓你一直住這邊陪她打麻將呢。”“不一樣,”師燁裳整理完畢,對著鏡子深深吸了口氣,“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汪顧倒是樂見她這副精神的樣子,撇撇嘴,掛上p檔,順水推舟道:“不一樣就不一樣吧,反正我媽連你的睡衣都買好了,還特意給你弄了床海豹絨毛毯,說是怕你在貧民小戶睡不習慣,踢被……哇,真準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