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眉打了個哈欠說:&ldo;我不明白。&rdo;&ldo;你不用明白。&rdo;他摸摸我的頭,柔聲問,&ldo;困了吧?我抱你去洗澡睡覺?&rdo;&ldo;嗯。&rdo;我點頭,把手搭到他脖子上說,&ldo;我要你幫我洗。&rdo;&ldo;好。&rdo;他笑著答應。&ldo;我要在洗澡水裡睡覺。&rdo;&ldo;行,我看著你。&rdo;他把我抱起來拐去浴室,等水注滿浴缸後我們一塊脫掉礙事的衣服進入水中,我照例趴在他身上睡覺,他一邊替我洗澡一邊低聲哼著歌。我迷迷糊糊地問他:&ldo;袁牧之,張家涵為什麼不理我?&rdo;&ldo;他只是個普通人,普通人看到殺人啊流血都不會喜歡。你不也不喜歡嗎?&rdo;我想起人血的黏稠和令我反感的味道,於是有點明白了,我說:&ldo;原來這樣,那我可以原諒他。&rdo;&ldo;你真乖。&rdo;袁牧之笑著在我臉上啃了一下,&ldo;下回要宰人也別當著張哥的面,記住了嗎?&rdo;&ldo;嗯。&rdo;我點頭,然後下結論說,&ldo;張家涵膽子真小。&rdo;&ldo;是啊,他膽子小。&rdo;袁牧之嘆了口氣問我,&ldo;也許有一天,你也會發現我膽子小,那時候你也要原諒我。&rdo;&ldo;人都有恐懼心理,&rdo;我說,&ldo;這不奇怪,我會試圖理解的。&rdo;他微微愣了愣,然後笑了說:&ldo;那就好。&rdo;我決定原諒張家涵,因為他膽子小又懦弱,我不能拿我的標準去要求他。袁牧之說得對,對於殺掉一個人,我是厭惡,而他會恐懼,所以他不知道怎麼接受我,只要給他時間,他應該能想明白曹智那種垃圾死了就死了,他的死亡,根本不具備所謂的意義。我決定去找張家涵,我不放心他在洪爺那,他會被欺負的,等他對我的恐懼感一過去,他會很後悔自己跟洪仲嶙走。如果能用話語解釋讓他明白我是為了他好才做了這麼多,那我不介意費點口舌,如果說不清楚,那麼我就直接催眠他帶走好了。無論如何,張家涵是我的。母親離開我的時候我是沒選擇餘地的被迫接受,但這一次張家涵離開我,我必須讓自己重新選擇一次。我穿戴好,揣好光匕首,打算出門。袁牧之帶我來的這個地方大概是一處郊區的兩層房子,有很大的白色露臺,站在上面往遠處眺望能看見峰巒疊嶂的青山。已經是夏末初秋,然而還是到處充斥煩人的知了聲,此起彼伏,無休無止。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錯,屋裡很乾淨,設施很齊全,開啟衣櫃有合適我穿的衣服,我甚至還在床頭櫃裡找到一把小手槍,看在它輕巧便攜的份上,我決定它的歸屬權暫時是我。我在這裡面呆了差不多有三四天,袁牧之一直陪著我。我們一塊在附近長長的林蔭道散步,還在屋後一片不大的池塘裡釣魚‐‐這項工作非常考耐性,我全憑著意志力才堅持下來,並最終收穫了一尾不大的魚。袁牧之誇我很厲害,並把那條魚交給廚子做為我們當天晚餐的內容,但我終究嫌棄它的刺太多,並認為釣魚的總結點不應該在吃掉釣來的魚上。它應該更有意義,比如在垂釣時的思考,比如在那樣一段相對靜謐的時間裡我決定的事。是的,我決定跟張家涵重歸於好。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洪馨陽沒能在三個月後受孕成功,那麼我也將不復存在。我從不後悔我做過的決定,但即便是註定要不存在的我,也會想要在某些人心裡與眾不同。比如袁牧之,比如張家涵。今天袁牧之白天都不在,這是我還在睡覺時他在我耳朵邊說的,說完他還拿溼乎乎的嘴唇和下巴蹭我,把洗漱留著的水全蹭到我臉上脖子上,非常令我不耐。我閉著眼推開他把被子拉到頭頂,又被他拉下來非要貼我的嘴唇才肯走,我對此很不理解,但我沒有阻止他的行為,因為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能讓我這麼跟他躺在軟乎乎的床上抱著他的粗胳膊入睡的機會也不多了。一切都得抓緊。我迅速將小手槍開啟,摸索了一下,發現裡面裝好了六顆精緻的子彈。這個武器儘管使用起來不如光匕首順手,但因為這裡人人都認識它,可能它起到的威懾作用要更明顯些。我將手槍收好,無聲無息開啟房門走出去,整棟房子靜悄悄,好像沒有一個人。我微微皺眉,從樓梯上迅速下來,正要走去大門處,突然從後面傳來一個聲音:&ldo;原少,請留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