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一身銅臭,臭不可聞!&rdo;魏老頭罵咧。&ldo;誰讓你聞了?&rdo;國舅爺嗤笑:&ldo;想湊一份?把你手上的&lso;筒車&rso;圖紙給我吧,下回我會幫你排上一個席位。&rdo;這筒車卻是一種新穎的引溉農具,國舅爺念想已久。魏老頭駁斥:&ldo;做夢!&rdo;國舅爺繼續說服:&ldo;交到我手裡多好,不僅不費事,還能往回拿錢。擱你那兒得層層上報,說不得又會餓死多少人。最多這樣吧,他們出的錢一半歸你們。&rdo;魏老頭不做聲。國舅爺也不在意,悠悠自得地端起茶品了起來。過了半餉,有人來報:&ldo;都到齊了!&rdo;他仍是巋然不動。魏老頭兒卻有些坐不住了:&ldo;你還不出去?&rdo;&ldo;急什麼。&rdo;國舅爺老神在在:&ldo;你那筒車圖紙還沒給我。&rdo;魏老頭沒好氣地罵道:&ldo;真當我是巴巴地湊過來賣好的嗎?我沒帶在身上!&rdo;&ldo;不要緊,那個誰,&rdo;國舅爺揮揮手,朝立在一邊的官員說道:&ldo;李義,那是你一手設計的吧?趕緊地,把圖紙畫出來,外面可是有不少人在等著。&rdo;被點名的李義遲疑地望著魏老頭。魏老頭又想到前些天李義說起李母重病時慟哭的模樣,嘆了口氣:&ldo;畫吧畫吧,畫給他。&rdo;國舅爺稱了心,頓時覺得這老頭順眼多了,招呼道:&ldo;要一起出去嗎?&rdo;他指指側邊能縱觀二樓所有席座、卻又不易為人所察的雕花雅窗:&ldo;瞧瞧,他們都等急了。&rdo;見有這種便利,本就沒打算出面的魏老頭坐得更定了:&ldo;不去!&rdo;國舅爺領著自己的人出了雅廂。魏老頭轉向一邊認真描畫的李義,&ldo;守心,別畫了,其實我一直帶在身上,你待會直接給他。&rdo;李義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的老上司。&ldo;你生性木訥,藏不住事。那混賬東西找過你對吧?他以為故意弄得像記不住你似地,我就看不出來。&rdo;魏老頭兒罵咧。李義額頭冷汗直冒。魏老頭兒又道:&ldo;別急,我沒怪你。你家出了那事兒,莫說你沒答應,就算答應了我也不會責難於你。我也想了許久,以後我們的東西也交給那混賬去處理吧。他這人別的不說,鑽營卻是挺會的,交給他橫豎也比我們捏在手裡好。&rdo;李義長吸一口氣,拱手作揖:&ldo;大人用心良苦!&rdo;見他一臉情真意切,魏老頭十分受用。不過另一邊,跟在國舅爺身後的國舅一黨笑得咧開了嘴:&ldo;想不到木訥的李守心還挺來事兒的,那眼神看得我都替他傷心!這不,那魏老頭立馬自個兒湊了上來。我瞧用不了多久,整個司農寺都得聽國舅的了。&rdo;國舅爺斥喝:&ldo;說什麼呢,李義人如其名,口裡句句都是真情切意,豈會有假?他阿母崴了腳,如今還下不了床‐‐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病得可真夠重的。&rdo;眾人齊應道:&ldo;國舅說的是!&rdo;國舅爺笑笑,走出迴廊與等待已久的商賈們應和。忙完標金宴,國舅爺隨口吩咐底下的人做好餘下的清點,就乾脆地撇下一干司農寺官員打道回府。正是隆冬,天上雪落如瓊華,那六出雪花和著風撲進轎內,帶來無邊寒涼。國舅爺下了轎,徑直前往幼弟吳衡的院落。剛要入內,卻聽牆裡有人說:&ldo;晴紅雨綠,風黃雪白,陰則為藍……&rdo;這聲音國舅爺卻是認得的,前些時候它的主人渾身是傷、昏迷在吳府門口。醒來後自稱元清,其他事卻是記不清了。國舅爺本來不想留他,沒料到幼弟吳衡竟與他十分投緣,開口求國舅爺留他作陪。瞧見自家弟弟一臉期盼,國舅爺也只好應了。吳衡自小多病,根本沒幾個朋友,對於這元清自然是分外珍惜,便是聽夫子講學也拉他一起。奇的是這人學得極快,沒幾天就認完了大半常見的字。眼下吳衡跟元清顯然又在院子裡看書了,國舅爺在雪裡靜靜站著,又聽吳衡道:&ldo;知道了,今兒下雪,該填白。元清,找到好聯了麼?&rdo;&ldo;有,《當窗聯話》第四回。&rdo;伴著細微的翻書聲,吳衡喜道:&ldo;柔柳輕盈香茗賀春臨,幽柏玲瓏濃蔭送秋殘,這個好,就幫大哥寫這個吧,我會告訴大哥是元清你挑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