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足夠，皇后行厭勝之術鐵證如山，何況，前一段時間宮中幾位妃嬪毫無緣由地病倒，也是佐證。被召來永延宮議事的朝臣面面相覷。御史大夫曾受倪相恩惠，勉力想挽救一把，&ldo;陛下明鑑，皇后娘娘一向寬厚仁慈，怎會突然行巫祝，此中必是受小人挑唆。&rdo;殷榮斜眼掃了他一眼，說道：&ldo;皇后是天下婦人典範，卻做出如此失德之事，實在愧為國母。天下至尊的地方，傳出齷齪之行，卻不能明正典刑，天下人會如何想？&rdo;御史大夫道：&ldo;二十年來操持後宮事務，撫育皇子，皇后勞苦功高，請陛下三思。&rdo;&ldo;身為御史，居然說出以功蓋過的話，&rdo;殷榮肅然道，&ldo;此例一開，後來者必然效仿，國法豈不形同虛設？&rdo;御史大夫還想張口，姜明先一步道：&ldo;稟陛下，宮中行巫，前朝有例可循。&rdo;事情到了這一步，幾位大臣也看出風向所致。大多附和殷榮的說法，一兩個與後家有牽連的，默不作聲。皇帝長長嘆息了一聲，神色有些失望，也有些惋惜，命人起草詔書，&ldo;……陰謀下毒，用厭勝之術謀害妃嬪，有失國母母儀天下的體統……&rdo;說到這裡，他語聲漸停，目光悠遠。&ldo;陛下。&rdo;周公公提醒他，&ldo;太子殿下已經在殿外等了兩天。&rdo;皇帝揉了一下額角，點點頭，&ldo;讓他進來。&rdo;太子邁入殿中，聲音已經帶了哭腔，&ldo;父皇，母后蒙冤受屈，定是受小人所害。&rdo;皇帝皺了一下眉，對殿中大臣道：&ldo;退下吧。&rdo;幾位臣子退下。他才轉過臉來目視太子，目光中有濃濃的失望，放在御案上的手，輕輕叩了一下桌面。&ldo;你先看下這些吧。&rdo;他淡然說道。太子心裡焦急，只是在父親嚴厲的目光下定神去看那些供詞證物，隨著一張張翻過，他越來越詫異，以致雙手都有些顫抖。&ldo;怎麼會……&rdo;他懷疑起自己的眼睛，這些交泰宮的女官、宮女都是母親信賴的親信，而另一份，出自他的舅母。他的手指關節握緊，手背上顯出青筋。&ldo;這不可能！&rdo;他控制不住地對著父親喊叫。皇帝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就讓他冷靜了下來。&ldo;我早就告訴過你，三思而行，做事決不能莽撞，而你卻無所顧忌地將自己的思想暴露在他人面前。&rdo;皇帝道。&ldo;兒臣剛才確實失儀，&rdo;太子垂下頭，可聲音依然那麼顫抖，&ldo;可是兒臣心急，她們誣陷母后……&rdo;皇帝打斷他的臆測，&ldo;口說無憑，證據呢？&rdo;太子一愣，皇帝又道，&ldo;拿出一樣能驗證你的說辭，或者洗清你母親罪名的證據來，證明你手上的那些紙都是謊言。&rdo;太子無言以對，彷彿有什麼扼住了他的喉嚨。一種恐懼從他內心開始蔓延。相比桌案上的供詞和證物，他的說辭是那樣蒼白無力。他不明白，為什麼忽然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一個模樣，他的舅母，那些曾拱衛交泰宮、忠心耿耿的宮女們在一夜之間背叛了他的母后。他根本無法推翻這些罪名。那一剎那，他的信念都開始動搖，難道，他的母后真的在宮闈中行了巫祝？太子無法直視皇帝的目光。他佇立了半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為母親請罪。他的眼中流下淚水，&ldo;父皇，母后與您相伴了二十年，您應該瞭解她，這一次就寬恕她吧。&rdo;皇帝聽著他的哀泣，目光軟了下來。&ldo;你的母親，也許不會行巫祝。她能做的、敢做的，遠比巫祝更厲害。他輕輕搖了搖頭，&rdo;這一次的證據無懈可擊，我不能再寬恕她，而在這之前，我已寬恕她太多次。&ldo;太子絕望地看著他，喃喃道：&ldo;母后她不是那樣的人。&rdo;皇帝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輕拍他的肩膀，&ldo;她是你的母親，你所能記得的永遠都是她美好的一面，這不怪你，回去吧。&rdo;太子拉住他的衣袖，&ldo;她是您的妻子。&rdo;皇帝的目光一凜，口氣驟然冷淡，&ldo;她是皇后，理應為她的作為付出代價。&rdo;他容色微斂，將手一甩，把衣袖從太子的手中掙出，然後說，&ldo;回去吧。&rdo;這一次是命令。儘管這一次的談話僅限皇帝和太子兩人，但子虞還是從殷榮那裡知道了其中幾句。她聽後平靜如水，殷榮也沒有從她臉上看出端倪。他說：&ldo;太子以情動人，陛下難以下定決心，到底是處死，還是貶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