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椅之後,此刻才發現,御乾殿的採光大有文章,用琉璃水晶權當鏡子,此刻,從外面透進的光,正好照在琉璃上,把龍椅後的半個位置情況反射了出來。暗自大駭,不敢再望向龍椅後,怕鄭鋶發現還有一人,歸晚重新把眼神移回天子。此刻只要能拖延,有機會讓德宇公公出殿,那性命無疑就保住一半了。“夫人雅興倒好,不知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鄭鋶笑睨著輕道,柔情奕奕,精冷的眸光卻鎖住她片刻不放。這個問題無疑是最難答的,心一定,歸晚緩緩露笑:“全部都聽到,半點沒見到。”嬉戲似的言語,說的卻是最真實的答案。“夫人的誠實真是高尚的品德,讓朕也頗為犯難,如此高潔的人性,竟要在我面前消失了。”春風如笑,卻隱含殺意。心中很想退開,卻不得不咬牙略進半步,歸晚將掠到頰旁的髮絲輕掬而後:“皇上何必慌張,歸晚並非你必除之而後快的人,難道,皇上認為今日之事全做錯了?”“朕怎麼會錯?”俯視天下的倨傲。“只有錯的人,才要掩飾錯誤,既然沒錯,皇上何必耿耿於懷?”反問一聲,歸晚眼神悠淡,不怒不慌,倒似在講述事實一般。“夫人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呀,”抬起手,把歸晚拉近身旁,半是欣賞半是複雜的表情,“都讓我快不忍心看你死去了。”手猛地扣上她的頭頸,稍稍用了些力,歸晚脖間一緊,頓覺呼吸困難,抬眼時,注意到鄭鋶的眼神有淡淡的迷茫,雖然一閃而逝,但卻真實存在,不管如何,這都是一線希望,歸晚手握住鄭鋶的手腕,似看到什麼出乎意料的事一般,尖聲道:“麗妃娘娘——”頸子突然被一鬆,鄭鋶陰鬱著臉,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在那聽到驚喊的一瞬間,放鬆了力道,冷著臉看歸晚慢慢調整呼吸。輕吐幾口氣,歸晚緩過氣來,雖然心中暗恨,抬起臉的剎那,臉上還是漾開如蘭似的笑容:“帝王非是無情人,麗妃娘娘死得不冤了。”“你以為朕不殺你是因為她嗎?真是可笑,她活著尚無這個本事,死了又有何懼?”“死人固然沒有什麼好忌諱的,但是之前說過的話,卻怎麼也抹滅不了,即使是高坐龍椅上,也有些無奈吧。”凝眸冷吟。“只要你死了,今日的一切,又有誰知呢?”發出悚人入骨的笑聲,鄭鋶走前半步,又把歸晚的身形罩住。歸晚站在原地不動,直到鄭鋶的氣息來到面前,依然沒有任何舉動,只是在他近靠,手又再次放到她脖子處時,對上他的冷眸,細看的同時,異惑般地開口:“我死了,難道皇上也能把那些話給忘了嗎?只怕不行吧。”聲音軟軟的,直透人心似的。動作硬性停住,鄭鎦扣頸的動作不變,卻一點力都沒用,暫停了片刻,薄笑再次逸出口:“有趣,有趣……”狀似無意的,手指脫離脖子的同時,滑過歸晚裸露在外的肩,順延著零落的衣袍來到腰間,腰帶早已鬆開,被鄭鋶輕輕一解,飄落到了地上,外袍隨之脫落,裡面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勾壞領子的襯衣,如雪肌膚,穠纖身段,還有那面不改色的隨性自如之態,極盡的媚惑,妖異致極。眼神有些幽深,天子的眼光在歸晚身上流連再三,嘆道:“夫人的鎮靜讓我豔羨非常。”看他的眼神深處一片清平,暗驚此人怎麼如此莫測,知他現在殺意銳減,歸晚放鬆三分:“皇上得盡天下,有什麼不是你的,又怎麼會羨慕他人呢。”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非常接近,鄭鋶對過耳的話似乎並不上心,手指拉過歸晚的髮絲,在手指中繞圈打轉,這個動作像是具有極大的樂趣似的,他樂此不疲。青絲繞圈,把他的兩根手指圈住,他淺笑出聲,一扯頭髮,把歸晚帶入懷,一手緊扣腰,一手纏著髮絲,撫著她的細緻嫩滑的肩,輕語道:“你如此聰穎,當猜猜,我到底殺不殺你?”此刻已有點摸清此人品性,極端的殘暴與陰騖,更可怕的是,還把些隱藏在他儒雅的外表下,讓人膽寒,歸晚啟唇清吟:“那皇上何不和我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