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哥,你怎麼這麼說她?&rdo;連波面露慍色,沉下臉,&ldo;過去你怎麼待她都已經過去,你能不能別戴著有色眼鏡看她?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就算她對我們家有什麼怨言,那也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欠她們母女……&rdo;說著把目光投向病房內昏睡不醒的樊世榮,深深嘆口氣,&ldo;你不知道,她們走後爸有多難過,每天下班回來都要在朝夕的房間裡坐著發好一會兒呆,爸是真的愛陸阿姨愛朝夕,這種感覺你不會懂,就像是身體最重要的一部分被剜去了,沒有了,傷口卻止不住疼痛止不住流血……&rdo;&ldo;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懂?&rdo;樊疏桐目光灼灼地盯著連波,嘴唇有些輕微的顫動,興許是月光太過皎潔,襯得他的臉色白中泛著青,&ldo;你以為我是木頭人不知道疼?你以為我沒有失去過?你以為我的心裡沒有流過血?連波,你到底是不懂我還是在恨著我呢,你真當我是禽shou吧?&rdo;&ldo;哥……&rdo;連波一時語結。樊疏桐眸底暗光流轉,臉上的肌rou也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睥睨著他,一字一句格外清晰:&ldo;我就是禽shou,也有疼的時候。&rdo;(5)樊世榮的狀況一日日好轉起來,到底是身居高位,住的是特級病房,有最權威的醫生專家集中會診,都是北京過來的,醫院自然是如臨大戰,一絲一毫都不敢馬虎,首長打個噴嚏,也會讓醫生護士緊張得如末日來臨。起先,樊世榮並不知道樊疏桐已經回來,每次醫生贊他養了個好兒子,他都以為說的是連波,因為每次他醒來忙前忙後的都是連波,他不無欣慰地說:&ldo;誰說養兒不親,我這個兒子啊,那真是沒的說。&rdo;大約是樊疏桐怕刺激到父親,從未在他醒著的時候來過醫院,他是有意迴避的。其實每次樊世榮睡著的時候,守候在chuáng邊的都是樊疏桐,連波白天要上班,報社的工作很忙,根本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護父親的。而陸蓁的後事也已經處理完畢,雖然和樊世榮已經離婚,但到底曾經是首長夫人,部隊給了其家屬一筆數目不小的慰問金,應該是給朝夕了,連波這才稍稍放下心,部隊上給的錢,朝夕該不會拒絕吧?這天中午,樊疏桐又來到醫院,他知道樊世榮有午休的習慣,白天他一般選擇中午來,晚上則是在十點以後父親睡了他才來。連波為此說他,&ldo;哥,沒必要的,爸其實挺惦記你,gān嗎不讓爸看看你?&rdo;樊疏桐每每敷衍過去,從不正面回答。 而在他這次來醫院之前,軍部政委蔻振洲剛剛來看過樊世榮,蔻振洲聲音洪亮,跟老戰友打趣說:&ldo;老樊啊,不服老都不行了,這人一上了歲數,鐵打的都生鏽,我也比你qiáng不到哪兒去,現如今是渾身上下都疼,腰疼肩椎疼胃疼頭疼,他奶奶的,連牙也疼,沒看我這半邊臉都是腫的,我都喝了一個禮拜的稀飯了。&rdo;樊世榮半躺在病chuáng上呵呵笑:&ldo;我看咱們是給和平歲月給閒的,要是有仗打,什麼他孃的病都沒有了,老子還躺這兒?沒去炸碉堡也去堵槍眼了……&rdo;&ldo;呃,呃,話不能這麼說,還是和平世界好,沒有戰爭老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嘛。&rdo;蔻振洲意味深長地嘆口氣,&ldo;我們是從戰爭年代的死人堆裡爬過來的,我們吃過的苦可不想讓子孫後代吃啊,可是……&rdo;老政委話一轉,又怨聲載道起來,&ldo;你說我們打下江山吧,按理是給láng崽子們享受的,但他們享受過頭了啊,吃香的喝辣的不說,開口閉口不是huáng土高坡就是妹妹大膽往前走,要麼就是一無所有,他奶奶的,我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都沒說一無所有,他……他們倒扯著嗓子吼上了……&rdo;&ldo;要不怎麼說垮掉的一代呢?&rdo;樊世榮也是連連搖頭。正好主治醫生老梁進來查房,聽到二人的談話可不認同:&ldo;樊司令,可不是所有的年輕人都垮掉嘍,我看你兒子就不錯嘛,又孝順又禮貌,看他的樣子也應該是很有成就的哩,我們這院裡的醫生護士可都在背後議論他呢。&rdo;樊世榮臉上立即笑開了花:&ldo;你是說連波啊,這小子沒白養,沒白養……&rdo;梁醫生醫連擺頭:&ldo;不是連波,連波我認識啊,我說的是您另一個兒子,老開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