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要你媽媽做我的後媽才行啊，你媽媽不做我的後媽，我就不是你的哥哥，幹嗎天天跟你玩呢？&rdo;她委屈得哭起來，他一下就害怕了，許諾說：&ldo;好，好，我跟你玩，但不能從早到晚跟你玩，每天只玩一小會兒。&rdo;她開心了：&ldo;好，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我講故事你聽。&rdo;他很守信用，每天都來跟她玩一小會，聽她講故事，每次來都拿點東西給她吃，有時是半根嫩黃瓜，很脆，很好吃，但吃到頂頭時，有時會碰上&ldo;苦頭子&rdo;，把前面的好味道全毀了；有時是一個半青半紅的番茄，很酸，要一點一點地吃，不然會酸掉牙；有時是一個生玉米，他在爐子上烤熟了給她吃，香噴噴的；還有的時候，是街上才有賣的水果，柚子柑子什麼的。她問：&ldo;這是不是你勞動換來的呀？&rdo;&ldo;當然是勞動換來的。&rdo;&ldo;你幫他們剷煤？&rdo;&ldo;不是。&rdo;&ldo;那是幫他們幹什麼呢？&rdo;&ldo;什麼都幹。快吃吧，別讓你媽媽看見，也別告訴你媽媽，她知道了就不讓你跟我玩了。&rdo;漸漸的，岑今就不滿足於衛國每天跟她玩一小會了，她想他從早到晚都跟她玩，不跟別人玩，於是每天都求他：&ldo;衛哥哥，你帶我玩嗎。&rdo;&ldo;我不是每天都帶你玩了嗎？&rdo;&ldo;我要你帶我到外面玩。&rdo;&ldo;不行的，如果別人看見我跟女孩子玩，要笑話我沒出息的。&rdo;&ldo;為什麼跟女孩子玩就沒出息？&rdo;&ldo;我不知道，別人都這麼說。&rdo;她怎麼懇求他都不答應，只好使出殺手鐧，嗚嗚地哭起來。他慌了：&ldo;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可以帶你玩，但是不能在學校這塊玩，要躲到很遠的地方玩，你走得動嗎？&rdo;&ldo;走得動。&rdo;&ldo;不許要我背的啊。&rdo;&ldo;要你背是小狗。&rdo;他很不情願地帶上她到外面去玩，但一走出了學校那塊，他似乎就放下了思想包袱，跟她玩得很起勁。他帶她粘知了，捉蜻蜓，到碗廠的垃圾堆去撿那些燒壞了被廠裡扔掉但還能用的碗，到農具廠的廢料堆去撿破銅爛鐵，然後拿到舊貨店去賣，運氣好的話，能賣七八分錢，可以買糖吃。她跟他在一起玩，真是太開心了，他不會欺負她，還有辦法搞到錢買東西吃，於是她像個小糖人一樣，天天粘著他，寸步不離。作為回報，她講故事他聽，唱歌他聽，跳舞他看。有天，她跟著他去上街，路過一個水果攤子，看到了香蕉，她激動地對他說：&ldo;衛哥哥，看到沒有，那是香蕉，我媽媽買給我吃過，好好吃，像長生果一樣好吃！&rdo;衛國看了一眼，說：&ldo;我知道那是香蕉，很貴的。&rdo;&ldo;我們用勞動換香蕉吃吧。&rdo;&ldo;這是個水果攤子，又不燒鍋爐，用什麼勞動換？&rdo;&ldo;但是我想吃。&rdo;他把她拉倒一個牆角落，對她說：&ldo;站這裡，別亂跑，不管出什麼事，都別亂跑，我一會兒回來找你。&rdo;他交待完，就跑不見了，她想去找他，但他說過不能亂跑的，只好站那裡等。過了一會兒，她看到他從她面前跑過，後面有一個女人在追，邊追邊喊：&ldo;截住！截住！誰幫我截住那小孩？&rdo;過路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誰出來截住，衛國一下就跑得沒影子了。她以為他跑掉了就不來找她了，急得拔腳就跑，朝著他的方向邊跑邊叫：&ldo;衛哥哥……衛哥哥……等等我！&rdo;正叫著，那個女人返回來，抓住她：&ldo;原來你跟他是一夥的？那好，我抓住一個是一個。走，跟我走！&rdo;她認出抓她的就是剛才水果攤子上的女人，長著一張麻臉，凶神惡煞的，一隻大手像鉗子一樣把她抓得緊緊的。她知道這下糟了，不肯走，但那女人力氣大，把她拖得跌跌撞撞。她賴到地上，那女人就揪住她的頭髮拖。她嚇死了，因為她聽人講過一件事，說有個小女孩也是這樣被人扯住頭髮拖，結果把小女孩的頭蓋骨全扯下來了。她生怕麻臉女人把她的頭蓋骨扯掉了，急忙用兩手護著頭，大聲哭喊：&ldo;不要扯我的頭髮呀，會把我的頭蓋骨扯掉的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