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這麼高,那些箱子向下一摔,頓時摔個粉碎,&lso;啪‐‐&rso;&lso;啪‐‐&rso;聲中,木屑橫飛,露出了裡面裝得滿滿的衣物。還真是整整五箱子的衣物。只是這衣物,粉紅黛綠,極薄極豔,分明是吳娃楚館裡的豔伎們喜歡穿的。眾人萬萬沒有想到,風雅高潔的王弘,扔出的竟是這種物事,瞬時,滿山遍野的議論聲私語聲一止,只有王弘清潤動聽的聲音,還在優哉遊哉地傳出,&ldo;與君別後,思憶至今。這些衣物,弘已備置多年,今天終於有機會當面送到小郎面前。&rdo;他含著笑,語聲中,比對上陳容時還要溫柔,&ldo;兩年了,衣裳已舊,小郎也長大了,穿上多半不好看了。今日把它摔碎,也算是個了斷。&rdo;這話,要多曖昧便多曖昧,這語氣,要多溫柔有多溫柔。幾乎是突然間,城牆上計程車大夫們,放聲大笑起來。這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笑聲遠遠傳出,越來越響。一時之間,大軍壓城帶來的恐懼,晉人積弱太久後,對戰爭本能的畏縮,在這笑聲中一掃而空。冉閔皺起眉頭,輕哼一聲,站在他身後的那車伕,見狀嘻嘻笑道:&ldo;用這種方法激勵士氣,倒是聞所未聞。&rdo;這時節,不管是晉人,還是處處效仿晉人的鮮卑王庭中,男人與男人之間,有那麼些曖昧c黃第事,實在是尋常之極。不但尋常,而且是引為時尚……換作任何一個人,在這種社會風氣下,可能會一笑置之,可慕容恪不同,他骨子裡有著慕容家族人的瘋狂,他極端厭惡被他人視作孌童。因為嫌惡他人對自己的長相指手劃腳,他甚至長年戴著面具。更何況,此時此刻,他是統帥,他身後有著無數誓死追隨他,對他尊重有加計程車卒!一時之間,城下的鮮卑士卒暴怒如雷,慕容恪更是狂吼一聲,策著馬便想向前直衝。這時,兩個緊緊跟隨的將領同時伸手,拉住了慕容恪。也不知他們對著慕容恪說了什麼,暴怒中的慕容恪喘了幾口粗氣慢慢平靜下來。而這時,站在城牆上的桓九郎,向王弘說道:&ldo;兒郎們總算放鬆了。&rdo;王弘點了點頭,他盯著怒視著自己,喘息不已的慕容恪,嘴角一揚,廣袖一甩,道:&ldo;走罷。&rdo;&ldo;怎地就走?&rdo;這句話,是幾人同時問出。王弘笑了笑,他的聲音有點淡,&ldo;慕容恪這人,謹慎多疑。他抬出那黃金棺,是想探探我們底氣足不足。現在怒火一平,便會生出不安之心。&rdo;幾乎是王弘的聲音一落,一陣鼓譟聲傳來。眾人回頭,卻見慕容恪帥旗一卷,瞬時,前隊變後隊,眾青騎開始緩緩後退。這些騎士訓練有素,如臂指一,轉眼間,他們便退得離南陽城數百步遠了。望著那還不斷向遠方推移的煙塵,一個笑聲傳來,&ldo;七郎如此瞭解這慕容恪,看來此戰還有幾分勝算。&rdo;&ldo;幾分麼?&rdo;王弘淡淡一笑,提步向前走去。最終,慕容恪計程車卒,在離南陽城三里遠的荒原上紮了營。望著那遮天蔽地的營帳,回到城樓中的冉閔開始穿戴盔甲。不一會功夫,他帶著全副武裝的眾將,開始浩浩蕩蕩地向外走去。陳容想了想,提步跟上。她才走出幾步,冉閔一眼瞟到了她,當下他濃眉一皺,喝道:&ldo;我們現在是出城,你一婦人,用不著跟上。&rdo;這個陳容也知道的,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現在聽到冉閔這麼一說,她福了福,輕聲道:&ldo;是。&rdo;再抬頭時,冉閔和眾將已然去遠。陳容走出城樓時,天邊晚霞滿天,緋紅一片,燦爛得緊。陳容想了想,提步朝陳府所在的方向走去。這時的她,依然是出來時的打扮,一襲男子袍服,裡面用布條緊緊包住,完全掩蓋了她窈窕的身姿。頭上又戴著斗笠,走在街道中,便如一個普通的瘦弱少年。此時的南陽城中,依然是一派慌亂。只是這慌亂,比之白天所見時又要好上太多。每走幾步,陳容便可以看到一個士人,正口沫橫飛地講著白天的見聞。只是越到後面,眾人話中的慕容恪已越是不堪,都說他被王弘氣得吐血三升,倒地不起了……因此,每每那講話的聲音一落下,人群中便爆發出一陣歡呼。陳容悄無聲息地穿過人流,來到了陳府府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