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柳父說道,他與顧父相交多年,對彼此的心性早已瞭然,這世上如有清正君子的話,顧父便是一個,他說的話,定無虛言。柳父還說,他並不瞭解顧呈,不知道他是否與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珍愛自己的女兒,可他相信,有了顧父這樣的父親,有了顧呈當著兩個父親許下的諾言,他的女兒入了顧府,一定會過得幸福。所以,他已同意重提婚約。在最後,柳父還說,鄧府家大,家大則心眼大,別人珍之罕之的寶貝,在他們眼中可能不過是一根糙,顧府則不同,便是有了顧父現在的這番承諾,他的女兒這一生,也無人敢欺。☆、夜半邀約見柳婧一直站在欄杆處,一直蹙著眉心事重重的,刑秀大步走了過來。他看著柳婧,關切地說道:&ldo;公子,你在煩惱麼?&rdo;柳婧轉過頭來。看到這個月光下,俊美中帶著豔光的,年方十九的護衛,柳婧搖了搖頭,她輕嘆道:&ldo;有點,我心很亂。&rdo;她踱出兩步,慢慢說道:&ldo;我的父親,我一直敬重他,小的時候起,我便覺得父親像山一樣高大,他說的話,做的事,總是為我打算,他總不會有做錯事的時候。&rdo;說到這裡,她轉頭看向刑秀,抿唇說道:&ldo;現在,他讓我嫁給顧呈。&rdo;刑秀聽到這裡,不由曬然一笑,他瀟灑地說道:&ldo;公子這可真是白擔心了,你剛與皇后娘娘做了交易的事,你忘記了?&rdo;柳婧聞言也是一曬,她點頭道:&ldo;也是……罷了,我且暫時放下這件事,等父親到了洛陽再跟他解釋吧。&rdo;&ldo;本該如此。&rdo;今天晚上,註定是個不眠之夜。柳婧知道自己會睡不著,也就沒有入寢房,刑秀離開後,她就進了書房,就鄧皇后所賜的那十萬頃地,批閱起霍焉等人的規則來。她出皇宮時已經入夜,後來與顧呈說完話更是夜深,到了現在,都臨近子夜了。子夜的洛陽城,安靜得只有狗叫聲不時傳來。傾聽著那狗叫,柳婧不停地忙來忙去。其實在揚州那兩年她也經常這樣,一頓忙完之後,才發現天色已亮,而她的心,終於也得到了平靜。此刻亦是如此。當雞叫聲陣陣傳來時,柳婧吹乾紙上的墨跡,揉搓著眉心慢慢把紙帛攤平。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輕輕地傳了來。聽到這敲門聲,柳婧頭也不回地說道:&ldo;進來吧。&rdo;與她一樣喜歡熬夜的護衛不少,這些護衛,人人心中窩著一股勁,恨不得一天當成兩天使用,才能在有限的生命中,達到或接近父輩的期待。聽到柳婧的聲音,書房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接著,一個腳步聲傳了過來。柳婧沒有抬頭,她習慣性地等著來人向她稟報事由。可她等著等著,也就忘記了有人進來了。直又是忙了近半個時辰後,柳婧感到手腕痠痛,停下毛筆揉搓時,頭一抬,赫然發現她對面的榻几上,正坐著一個人。這人長腿交叉,正仰靠在榻上靜靜地看著她,因為疲憊,他的眼窩有點深,在盯向柳婧時,他雙唇抿得極緊。這人,五官如雕刻而出,極盡鬼斧神工的俊美,赫然正是鄧九郎!柳婧的動作一僵!轉眼間,她恢復了平靜,垂著眸,柳婧若無其事般地說道:&ldo;我都不知道鄧郎今晚歇在白衣樓。&rdo;鄧九郎有點出神,也就沒有回答。他盯了柳婧一會後,才道:&ldo;怎麼不去睡?&rdo;柳婧看著幾面微微笑道:&ldo;睡不著,事情也多,就耽擱了一會。&rdo;鄧九郎右手拿過一枚刻著柳白衣字樣的田黃石翻看著,低聲說道:&ldo;我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讓你以後應有盡有,享受富貴,再也不必這麼憂慮。&rdo;這話一出,柳婧沉默了。鄧九郎把手中的田黃石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後,略帶繭子的食指撫摸著上面的&lso;柳白衣&rso;三個字,又道:&ldo;這是你刻的吧?比起之前,你現在的字樣更顯凌厲,也冷峭許多,阿婧,你果然變了。&rdo;柳婧依然沉默。鄧九郎慢慢把田黃石放在几上,他抬頭盯著柳婧看了一會後,緩緩站了起來。他身量本高,雙腿又長,這一站起,整個人便擋住了身後的燭火,直使那頎長的身影完全遮住了柳婧。懶洋洋地站在那裡,鄧九郎盯著柳婧,慢慢地又道:&ldo;你進入洛陽到現在,不過一月時間。這一個月中,你先是用終身與我作賭,讓我公平與你一試。結果,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呢,你又步步緊逼地要我的諾言,昨晚你更是當著皇后娘娘的面,說了那樣一番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