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穿了一身白衣,在漫天黃沙之中十分惹眼,可惜我們都沒人看見,或者,是他的母親,故意不讓我們發現。蘇賢汝到宋家十幾年,從一開始我對他的討厭,因為他太過出色導致宋之書對我的苛刻要求,然而此人一直不溫不火,不急不躁,在我遇到事情的一刻,“你來了。”我抬頭看著那張日思夜想的臉, 真是好看。他胸口起伏的厲害,一張臉白悽悽的更是觸人心魄,眉梢輕輕挑著, 如夢的眼睛氤氳了霧氣,濃烈的無法化開,他的鼻樑高挺,鼻尖沁出一粒粒細密的汗珠,微薄的唇角有些發灰。他低頭看我, 那雙眼睛讓我覺得他似乎要被所有人遺棄了一般, 潔白的牙齒咬在下唇,我能感覺出他在發抖,是生氣還是激動,亦或是悲憤不平。我拉住他的衣角,輕聲安慰,“蘇賢汝, 還有我呢。”千百種期望從他眸間流轉而過,那汗水倉皇落下又極快消失, 躁動的黃沙吞噬著每個人的耐心,他的喉嚨隨著一陣吞嚥上下滑動, 嘴角的笑意停在對我的那一刻, 再抬臉, 他彷彿換了一個人。平靜,冷漠,淡然, 他把我的手拿開,轉身對著大周慢慢踱步過去,大周的身影一直都在顫抖,她自己卻邁不出一步,我看著蘇賢汝去到她身邊,伸出手,那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震天動地的一聲喊叫,那是大週數十年的積怨,她摟著蘇賢汝,那手指摩挲著他的頭髮,眉眼,又端起臉來反覆的看,那是她的兒子,怎麼可能有錯。那緊皺的眉頭,尖尖的下巴,眸子裡若有若無的清冷氣息,我立在樹下,陳棉在斜對面,我們兩個像局外人一般,見證了一場母子相認的大戲。他走的時候,我還兀自杵在那裡,絲毫沒覺得自己會讓某人感到煩悶,討厭。“阿缺,好些日子不見,你又長高了,也變得更好看了。”蘇賢汝面對著我,說著違心的話,可我卻覺得分外甘甜,就算是馬屁,他也拍得響噹噹的好聽。“我是長高了一些,可是,你看我的臉,好像曬傷了,南疆的烈日太毒辣,我在也做不成小白臉了。”有些沮喪,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沒有以一種最完美的形象出現。“阿缺最好看,什麼時候都好看。”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十分真誠,語氣平穩淡然,就像在說很平常的一件事一樣。我咧起嘴巴,如果不是旁邊還有他的母親,我想自己一定要狠狠跳起來,然後掛到他身上,親他個昏頭昏腦,不要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