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羽“啊”的一聲叫出來:“是嗎?!”直到此時,過了十四年後,她才知道這個貌美如花到曾經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同學母親”的真名實姓。這種情況也是難免,對那時候的郗羽來說,好友和好友的母親是兩種生物——只需要知道長著這樣一張臉的人是好友的母親即可,其他的資訊不用在意。和兩位女士的激動不然,李澤文卻很淡定,拿起茶几上的記號筆在“柳心藝”這三個字上圈了起來。郗羽盯著這麼大一本校志的書頁,再一次感慨李澤文當時要了一本校志這個舉動的英明,冷靜下來後不得不考慮另外一種可能:“會不會是重名?”“柳心藝這個名字可不太常見王偉張鵬這樣爛大街的名字,何況幾十年前人們取名是沒太大想象力的,”蔣園發現新大陸似的,眼中精光迸射,“而且年齡也對得上,百分百這個‘柳心藝’就是程茵的母親。潘昱民和柳心藝同齡,兩人念同一所中學,是同班同學,潘越和程茵同齡,念同一所中學。有意思,真有意思。”確實太巧了,不讓人疑心都不可能。內心的震撼過去之後,郗羽不懂就問:“教授,你怎麼想到程茵的母親曾經也在二中讀過書?”“根據你的說法,程茵並不適合在南都二中這樣的學校讀書,這所學校對學生的學習能力、經濟能力都有很高的要求,”李澤文說著,把目光從校志上抬起來落到郗羽身上,“然而程茵的母親就是要把女兒送到南都二中上中學,我想這其中一定有原因。除開‘追尋更好的教育’這樣的理由,我相信她對南都二中一定有一些執念。”“全中國80的父母都期待著孩子完成自己未完成的願望,柳心藝看來就是其中之一,”蔣園經驗豐富地說,“要說南都的好中學也不止二中這一所,一中八中外語校這幾所也是全省名校,且對程茵這樣有文藝天賦的學生更友好一些。”對蔣園的話,郗羽簡直不能再贊同了,她飛快地點頭:“是的,就算我姐姐最後也沒選擇在二中讀書。”“潘越在日記裡說,他父親也畢業於南都二中,在這所學校讀過了美好的中學時間,因此希望兒子也到自己的母校唸書;同理,柳心藝對自己的女兒很可能也有類似的期待,”李澤文坦然道,“不過這種可能性不算特別,我沒有抱百分之百的期望。”“不是百分之百的可能性,但依然引導我們找到了方向——你的直覺還是這麼好用。憑著一點微妙的不和諧就能找到案件的線索,這麼多年也沒錯過幾次,”蔣園感慨著小聲嘀咕,“雖然我每次都覺得我要超過你了,但和你比起來還是差了點什麼……”郗羽默默拍了拍蔣園的肩膀,心有慼慼。這個資訊的獲取是如此的出其不意,也十分重要。如果說之前的重重謎題對郗羽來說猶如開場前的舞臺劇一樣,此時她有那麼一種感覺,舞臺的幕布已經被掀起了一個角落。“好在我們現在有了方向。雖然除了這本校志,我們目前沒證據能證明潘昱民和柳心藝有比‘老同學’更深入的關係。”“未必,”李澤文又翻開了日記中的某一頁:“潘越日記裡提到,4月30號開完家長會後,你媽媽和潘越的父親聊了兩句,這個細節你還記得嗎?”郗羽絞盡腦汁想了想,覺得有些汗顏:“教授,我沒什麼印象了。我記得家長會結束後,走廊裡全都是家長,還有學生老師,我媽媽和許多人打了招呼,我不知道這些打招呼的人裡有潘越的父親。”她對當年的事情真沒什麼印象了,人類對自己不關心的事情是很難保有長期的記憶力的。初中生的家長論起守秩序來,比他們的孩子可能好點但也有限,開完家長會後,走廊裡繁忙的很,大多數家長都想和老師“聊一聊”,孩子的學習和習慣都是很好的話題——南都二中的學生家長至少對孩子的教育問題還是看重的——在老師分身乏術的情況下,家長們還會三個一群五個一夥互相攀談,聊著自己有興趣的話題,而郗羽的母親寧女士因為有一個優秀的女兒,她因為在家長會上的發言成為了其他家長關注的物件,家長會結束後,許多家長都試圖和她聊上幾句,看看人家是怎麼教育女兒的。李澤文從日記裡抽出家長會的那部分內容,示意郗羽看日記上的文字:“注意這裡。潘昱民和你母親打了招呼,潘越興奮地把這件事記在日記裡,但這份日記裡沒有提到潘昱民和程茵的母親打招呼。從常理判斷,潘昱民能有機會和你媽媽打招呼,也應該有機會和程茵的母親打招呼——根據你的說法,程茵的母親非常顯眼?”“是的,非常非常顯眼,她真的相當漂亮,閃閃發光的那種,走在人群中一定是最顯眼的哪一個。”郗羽再一次肯定此事。“潘昱民和你媽媽打了招呼,那沒理由看不到自己的初中同學,然而他卻沒有跟程茵的母親寒暄,至少從潘越日記的行文來看,他們沒有交流。”李澤文道。“如果兩個人真的是純粹的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