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並非沒有人在家,相反,人還挺多的。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徐老爹正在院子裡坐著,高杆上掛著個燈,是他平常時候練臺步時候掛的。他回到家裡之後,有人敲門也未理會,人就闖了進來。院子裡擺著的小馬紮上面,他就坐在上面,兩手還搓著麻繩,做著活計。燈下,他的影子被拉成暗影,男人走進大門,直接走了徐老爹的面前,早有人拿了另外一個馬紮過來,隨便坐了。徐老爹緊緊拉著麻繩的這一端,看著他神色不快:“這位先生,你這屬於私闖民宅了吧?”男人一身青衫,兩手交握著在膝頭,向前傾了傾身:“徐大哥,我只是想見您一面,從警察局調查的卷宗來看,有件事好像有點出入,所以,我想問問您,沒有別的意思。”即便是想到他是誰了,徐老爹也並未有太多情緒。他還搓著麻繩,坦然得很:“什麼卷宗?什麼出入?我是老實人,可沒進過什麼警察局,再說,您哪位?不管因為什麼,闖了我家裡來,過分了吧?”昏黃的燈光下面,兩個人都看不太清彼此的臉色。一邊放著自己的花架子,上面插著許多兵器,徐老爹繼續搓著麻繩,鎮定得很。果然,男人從懷中口袋拿出一張名片來,他雙手遞到徐老爹的面前,定定道:“事出突然,如有冒犯,還請見諒。鄙人姓蘇,名守信,如果方便的話,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 貴妃的醬油昏黃的燈光下面,蘇守信親手給徐老爹點了根菸,徐老爹毫不客氣地接了,放下了麻繩,一口一口吸起了煙來,他穿著一雙布鞋,兩手搭在腿上,煙火星星點點的,一閃一亮的。蘇守信擺手讓人都出去了,他自己也點了根菸,坐著徐家的小馬紮,看著徐老爹:“徐大哥,我就開門見山地跟您說吧,十幾年前,我女兒被拐子拐走了,那一夥人一起拐了不少孩子,那些年你是知道的,柺子太猖獗了,各地都有丟孩子的。我剛從國外回來,是我唯一的女兒,那些日子一眼沒有合過,我跟著警察到處尋找了三個多月。不斷有人提供線索,後來真的抓到了那柺子,可孩子已經被捂死了,她……”他頓了下,將煙按在地上,伸腳踩滅了:“她才不到四歲,穿著我從國外帶回來的小裙子,那天早上我出門之前還抱過她,她那麼小一隻,還讓我回來給她帶糖炒栗子吃……”話未說完,一手已經撫額,聲音哽咽起來:“三歲多,那麼小的一小點,在水裡泡了幾個月……都泡得……”那樣的回憶,真的無力面對。不等他說完,徐老爹騰地站了起來,他兩眼赤紅,夾著煙的手抖著握了背後,麻繩被他摔了一邊,他仰臉看著星空,好半晌才平靜些許。蘇守信也站了起來:“老太太身子不好,這孩子也是她的心病,其實之前謹言就提議找個姑娘假冒妮兒,哄著老太太開心,我始終沒有答應,後來一想算了,那樣的事就我自己記得算了。沒想到謹言真的找了人來,你女兒長得,跟我老婆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像了,我知道……這麼問您可能太冒犯了,但是今天在警察局查到了當年的卷宗,這才知道當年你們也報過案的,這太巧了,我想問問徐大哥你,孩子是怎麼找回來的?是在柺子被抓之前,還是被抓之後?”徐老爹胸口起伏不定,他向前一步,幾次張口,最後猶豫之間,正要說話,大門口一聲輕斥:“放開我!”一道人影從黑衣人當中擠了過來,他叫了聲爹,人不敢再攔著,順勢就走了徐老爹面前,將他遮在了身後去,替他說道:“我妹妹過生日那天,和霍家少爺在一起玩了,一眼沒看住丟了,的確是報案了。”徐鳳舉手在背後,推了自己爹一下,自己上前一步,看著蘇守信。一聽他說的確是報案了,蘇守信心中頓亂:“那孩子是什麼時候找回來的?”徐鳳舉似乎想了下:“大概能有七八個月以後了吧,其實她比較幸運,我媽無意間追上那個馬戲團了,就是花費了點時間,才把自己女兒救出來。”時間上對不上,那時候妮兒已經捂死了。柺子親口承認的,而且那孩子是他親自下葬的,蘇守信心中驚疑不定,臉色微變。才生出了些許希望,徐鳳舉見他神色,自然猜到了一些,他從懷裡拿出自己的錢包來,展開了,錢包當中,夾著一張黑白照片,是個年輕的女人。徐鳳舉舉到了蘇守信的面前去,讓他看:“雖然我不知道大老爺為什麼問起這件事了,但我媽沒了十幾年了,您看看,這是我媽年輕時候的模樣,她生完我妹子在霍老爺家做傭的,那時小姐待她很好,帶她照的相片,也是唯一留下來的照片了。您可以去打聽打聽,當年她救回來的,不光只有自己的女兒,還有霍家小少爺,霍家人都能證明的。”燈光昏黃,錢包當中女人一身旗袍,坐在窗邊,別說徐迦寧跟明軟長得像的話了,這張照片更像,雖然看不太清,但那一身神韻簡直是一模一樣。蘇守信眼簾一動,想要抬起的手無力地又落了下來。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