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翅膀硬了,就以為老鳥不行了,殊不知,老鳥便是不能上陣殺敵,啄死自己孩子的能耐還是有的。”宋奚再一次打斷了三公主的話,眸射寒星,生生地颳著三公主的臉。宋奚說罷,再沒有繼續往前走的意思,反而甩袖,轉身的大步往回走。那是皇后寢殿的方向,三公主再往前跟著就不合適了。那邊就是在深夜也會許多人守著,人多眼雜。三公主無奈之下,便含著頭,轉身匆匆快步消失於夜色之中。生怕逗留久了,橫生什麼意外。倆提著燈籠的小太監忙趕過去,心虛的繼續為宋奚照亮前路。他們都做了虧心事,頭上冷汗涔涔,生怕宋大人開口責怪,更加不敢問宋奚為何忽然又轉路回春和殿。皇后剛更衣完畢準備就寢,便聽聞宋奚回來了,還一定非要見她。無奈之下,只好重新穿戴。宋奚便是她親弟弟,當下也有皇帝的特許,但到底是算外臣,要避嫌。皇后見他時,務必要擺了個排場出來,在場陪侍的人不在少數。不過這些都是皇后多年養出來的心腹,倒沒什麼避諱的。“你不是著急回去,怎忽地折回來?”皇后問。宋奚冷冷地直視皇后,開口便質問:“大姐存的心思,以為我看不透?”皇后愣了下,不解地看著宋奚。“下次再幫她,便別指望我幫你。”宋奚撂下這話,衝皇后行一禮,便利落的轉身告退。皇后面色微變,眼看著宋奚消失,整張臉越加肅穆。宮嬤嬤來攙扶皇后,勸她早些安歇。皇后手微微抖了下,才從座椅上起身,手重重地放在宮嬤嬤的胳膊上。她躊躇片刻,便問宮嬤嬤,是否是她做的太過了。“娘娘懷著仁心,宋大人會明白的。只是這兒女情長之事,宋大人倒比旁個更執著萬分,當年便是老宋相在的時候,也不能左右。”宮嬤嬤語氣很舒緩,聽得自然而然叫人心裡舒坦,覺得有理。“都說三十而立,還以為他——罷了罷了。”皇后嘆口氣,話說半句,再不繼續了。她真沒插手什麼,但看著不管,也的確跟縱容插手沒什麼分別。孰輕孰重,皇后心裡自然清楚。她這個幼弟,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冷,對人太薄情。所以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皇后當下也不得不記住這個教訓。宋奚從春和殿再出來的時候,門外候命的太監已經撤換成了另兩個。至於原來的兩個去了哪兒,什麼下場,宋奚也不感興趣。這次總算暢通無阻的出了宮。恆書坐正在馬車上打盹兒,聽聞宮門開啟,忙跳下車,歡歡喜喜的過來迎他家老爺。可瞧他家老爺一臉陰沉,像是蘊著暴怒,恆書忙告知宋奚,賈大人早已經在宋府等候多時了。宋奚的臉色這才有所變化,恢復了往常平靜冷淡之態。他二話不說便上了馬車,讓車伕快些駕車回府。……賈赦睡眠向來好,便如宋奚之前所祝福的那樣,一直是深度睡眠,沒有夢。但這一次他卻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裡頭有宋奚,還有賈母一些人,好像是遇到他遇到了什麼意外,立刻就轉換到了他死後的光景。賈母送走了他,哀傷幾日,便帶著賈政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地點轉換,他成了墳頭上的孤鬼,一直困在那裡,日復一日眼望著墳前的冷清。宋奚每到清明還有他的忌日時,便會來到他墳前燒紙,說些無聊的話。起初兩年,宋奚說的很多,還會落淚。後來年頭久了,他停留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到第七年的時候,就只派小廝恆書過來捎話了。再後來,宋奚結婚了,一列繁花似錦火紅迎親隊伍,很不符合邏輯地從他墳前經過,好像故意要讓他看到,宋奚騎著高頭大馬帶著紅花意氣奮發的樣子。賈赦心緒複雜,說不出開心還是不開心。照常理,自己在離開人世之後,終於可以看到自己所愛的人從悲傷中走出來,另覓良緣找到幸福,他應該開心才對。可感情卻是自私的,他看到了,就忍不住的心痛了。賈赦忽然覺得很累,像是經歷了滄桑,看盡了世間百態,已然心灰意冷,寧肯灰飛煙滅,沒有知覺,也不想再經歷眼前所見……迷迷糊糊時候,賈赦感覺到眼角有些發癢,便抬手摸了一下,卻抓到了一個發熱的東西。賈赦睜開眼,看見了宋奚的一張帶著溫和笑容的臉,而自己正抓著他的手腕。“我弄醒你了?”宋奚略帶歉意地順勢握住賈赦的手。賈赦微微蹙眉,意識還恍惚停留在夢裡。他看著宋奚眼前對自己的溫柔,竟覺得有些不真實,當然也有慶幸開心的感覺。賈赦緊抓著宋奚的手到自己胸口,然後閉上眼,沒說話。他得緩緩神兒。宋奚愣了下,含笑看著他用力緊握自己的手,想來他這是在表達‘幾日不見思君如狂’的情緒。宋奚很開心,俯下身去在賈赦的唇角輕吻了一下。並和他道歉,關於自己數天前的不告而別。賈赦恢復理智後,坐起身來,便問宋奚此去到底是辦什麼密事。“說出來都有些叫人難以相信,我大哥在微服巡訪的時候遇險,送了封威脅信到總督府上,便再沒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