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家人身體健康,郭凝都一一記下。
待吃過早飯,郭先生也顧不上裝了,嘆了口氣,擺擺手,“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趁早走吧,不然天黑趕不到驛站就不美了。”
都這會兒了,他擔心的還是孩子受委屈。
一番話說的郭凝淚眼婆娑,又跪下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頭,“父親,我們先去了,來日再來探望您老人家,您多保重。”
郭先生胡亂嗯了幾聲,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擺手叫他們走,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一眾人都淚灑當場,幾個小朋友更是放聲大哭,哭的此起彼伏,上氣不接下氣。
“弟弟,你,你以後要來我家做客呀!”
賀衍平日小大人似的穩重,這會兒卻鼻涕眼淚糊滿臉,哭的嗓子都啞了。
裝在大羽絨服裡的展鶴跟個球兒似的上前追了幾步,也哭著喊道:“哥哥,你也要常回來玩呀!”
相較之下,賀蓉哭的內容就複雜的多了,小姑娘一時望向爺爺,“爺爺,嗚嗚!蓉蓉要爺爺!”
一時又看向展鶴,“哥哥,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然後又看向展鴒,簡直淚如雨下,“姨姨,肉肉,酥糖……嗝!”
郭凝一家子走後,一家客棧瞬間冷清下來,大家都連續幾天提不起幹勁。
又過了幾天,展鶴突然滿懷期待的問道:“姐姐,可以給賀哥哥送信嗎?”
“嗯?”小孩子之間的友情總是來得又快又濃烈,展鴒笑著點頭,“可以啊,不過得等他們安頓下之後,現在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具體住在哪裡呢。”
雖然知道賀衍是去赴任,但展鴒和席桐都沒問具體是哪個地方,如今也只好等著人家來信啦。
得了肯定答覆的展鶴卻歡喜起來,開開心心的回房間裡寫日記。
他跟賀哥哥約好啦,要把每天有趣的事情都記下來,就跟大家還在一起玩一樣。
小朋友小心的抽出一沓信紙,抓著毛筆想了會兒,這才認認真真的落筆寫道:“正月十一,晴,今兒早上姐姐做了紫菜包飯,味道有些怪怪的,不過依舊很好吃……姐姐已經在著手做元宵,我最喜歡吃花生和芝麻餡兒的,又香又甜,哥哥你跟蓉蓉喜歡吃什麼樣兒的?你們那邊怎麼過元宵節啊?”
等過了十五,眾人吃完了元宵,肖鑫和秦勇也開口告辭:“已經叨擾了幾個月,實在無顏再留,如今天氣已然漸漸轉暖,這便去了!”
展鴒和席桐不免有些不捨,“不再多住些日子了麼?”
秦勇燦然一笑,露出兩個已經比來時深刻許多的酒窩,“不了,諸位也不必相送,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只要大家都好好的,還愁沒有再相見的機會麼?”
再待下去,只怕他們都飛不起來了!
席桐點點頭,“倒也罷了,若是無事,只管家來走走。今年冬天也來吧。”
肖鑫笑了笑,卻不胡亂應承,“大丈夫一諾千金,若此時我誇下海口,到時失約反倒不美了。這半年我與秦兄都養的痴肥了些,都想著多往外走走,也見識見識你們口中那小山一般大的巨魚,紅頭髮藍眼睛的蠻夷,若是走得太遠,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呢。”
雖有些不捨,郭先生還是點點頭,“年輕人多長些見識是好的,且放手去做吧。”
肖鑫和秦勇都抱拳稱是,“多謝郭先生,紀大夫,後日一早我們便走了,兩位也多保重!”
紀大夫道:“也罷,我去收拾些丸藥你們帶著,出門在外的,也別仗著自己年輕底子好就胡來,再跟有些人似的,哼!”
說到最後,老頭兒一雙眼刀子就狠狠往展鴒和席桐身上剜了幾下。兩人都有點兒心虛,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又對肖鑫他們道:“羽絨服羽絨被和睡袋什麼的都帶著,使勁壓縮下也佔不了多大地方。酒精帶著,還有肉乾什麼的,多取些盤纏,出門在外也別太委屈了自己。”
肖鑫和秦勇在外漂泊多年,再苦再累再兇險的時候也是有的,多少次命懸一線,可不都是自己咬牙硬捱過來的麼?如今聽了這話心中亦是熱乎乎的,當即應下。
郭先生凝神想了片刻,忽道:“臨別在即,我也沒什麼好送的,說起來,你二人是否尚且無字?”
按照規矩,男子二十歲、女子十五歲便算成人了,不便直呼其名,一般都會由長輩或是德高望重者幫忙起一表字,以示鄭重。
不過規矩是規矩,能得了表字的畢竟是少數人,絕大多數底層勞動人民別說表字了,連名兒都沒有的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