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若非這幾日大雪封山,山路難行,展鴒和席桐就打算再次前往清宵觀,請他們傳授蒸餾器的製作方式。當然,也不白要,他們自然也有回禮就是了。
眼下這個想法尚未有第三人得知,肖鑫自然更不知道兩人已經透過隨處可見的一碗酒水想了這樣多、這麼遠,他只是對這位兄弟口中的烈酒心存嚮往。得知尚未付諸實踐之後不免失望,不過還是反覆宣告,要他們回頭做得了,務必給自己留一罈。
當晚,肖鑫久違的吃了個肚兒圓,又痛痛快快的沐浴一回,再熱水桶裡狠狠搓洗半日,整個人都變得紅彤彤的,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來,換了乾淨衣裳,往炕上一趟,瞬間鼾聲如雷。
席桐睡不著。
他在院子裡,具體說應該是在展鴒臥房外的屋簷下走了半天,心裡頭成千上百次的轉過念頭,又無數次放下。一雙手不知多少次舉起來,又放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嘴巴里撥出來的白汽在睫毛眉毛上結了霜,整個人都快沒知覺了,這才狠狠吐出一口氣,在窗前站定。
可不等他的手背敲上木楞,窗子便吱呀一聲,自己從裡頭開了,露出來一張帶著戲謔和笑意的美人面。、
“你在外頭拉磨似的轉了幾百個圈子,到底有什麼話不能等到明天說?”
看見她的瞬間,席桐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他笑笑,然後很認真的說:“我想打個申請,把咱們的關係轉正一下。”
展鴒噗嗤一笑,歪著腦袋看他,“什麼關係?又轉的什麼正?”
席桐才剛平靜下來的心卻又忽然狂跳起來,跳的他的臉都熱了,不過還是強自鎮定道:“席桐,男,二十六歲,漢族,未婚,現在……大約是無業遊民,現申請成為你的合法丈夫,與你締結婚姻關係。當然,先戀愛也是可以的,你,同意嗎?”
沒有領導,沒有當事人和見證人,需要表態的只有他們兩個,可氣氛卻格外凝重似的。
哪怕曾數次面臨九死一生的陷阱,多少次都覺得自己可能活不下來了,席桐都從未這樣緊張過。
他的喉頭聳動幾下,貼在兩側的掌心裡都冒出汗來了。
這些話,他曾在夢中演練過無數次,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說了,誰知忽然間斗轉星移,他們先是毫無徵兆的在彼此的生命中消失,然後卻又神乎其神的重逢……
席桐覺得,如果自己再不把握住這次機會,哪怕死上一萬次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外頭的月光好得很,映著尚未化淨的雪,暗登登的白,如同給眼前人的臉上罩了一層流水一般的紗。
展鴒忽然撲哧一笑,“傻子。”
席桐一怔,壓抑已久的喜悅如盛開的煙花鋪天蓋地的湧來,將他整個人重重包圍。
過於強烈的興奮和激動在胸腔中肆意奔流,讓他覺得周圍如夢似幻,彷彿不在人間。
分明是撼天動地,可他卻覺得自己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你是不是”一張嘴,他就發現自己很沒出息的聲音發顫。
展鴒燦然一笑,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席桐本能的往前撲去,下一刻,就貼上了兩片瓊脂般柔軟的溫暖。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下!
天旋地轉。
“你是剛從冰庫裡出來嗎?”展鴒鬆開他,哭笑不得的抱怨著。
席桐有些精神恍惚的抬手摸摸嘴唇,上面似乎還殘存著餘溫和馨香。
“天都要亮了,”展鴒抱了抱胳膊,推了他一把,“趕緊回去睡覺去,趕明兒還有正經事兒呢!”
說完,竟直接關了窗子!
席桐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忽然覺得有點委屈,她分明還穿的嚴嚴實實的,根本就是在這兒等著呢。
他眨眨眼,乾脆敲了敲窗子,“談戀愛也是正事兒啊!”
裡頭的展鴒抿嘴兒一笑,也不理,換了衣裳之後麻利的把自己裹成個大蠶蛹在炕上打了幾個滾兒。
到底不過癮,她拽著被角吃吃笑了幾聲,臉上有些熱辣辣的,索性整個人鑽到被子裡去了。
肖鑫有點懵逼。
作為一個在外遊蕩將近二十年的俠客, 他自認見識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眼下?
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睡過去的短短一夜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以至於當他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門,看見井邊那一對光明正大眉來眼去的“狗男女”時,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這他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