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的臉上終於綻放出驚訝的表情,很多時候廚師憑藉憑藉香味就能判斷出菜的好壞去,響油鱔絲的氣味是極好的。
秦蔚山都道:“光聞味道我就想流口水了,莫大郎果然有真本事。”
魏文道:“是。”他開始有些坐立不安了,腳趾頭在鞋履中拼命舒展腳趾,很想衝進後廚看看莫文遠是如何做菜的。
此聲該是加入了油爆炒,聞味道加了蔥末薑末,但若用的是普通的大鼎是不可能發出此聲的,鼎的鍋壁太厚了。
那是鐵板?應該也不是,他推測莫大郎打造出了介於鼎與鐵板之間的鍋物。
魏文:好想去看、好想去看、好想去看、好想去看……
他快要按捺不住心中蠢蠢欲動的渴望了。
……
廚房內莫文遠還在翻炒鱔絲,在鱔絲炒得半熟時依次倒入之前醃製剩下的黃酒、醬油,還抖了一點點糖進去。
鹽和勾芡用的澱粉是最後加的,澱粉從塊莖中提取而出,可讓湯汁更加粘稠,包裹鱔絲也包裹得更緊密。
看眼菜熟得差不多了,莫文遠把菜撈出來裝盤,剩餘的翠綠白相間的蔥末在鱔絲頂上堆了個尖尖角出來,然後熱豬油一潑——
黃鱔與尋常魚不同,肉頭多而厚,沒有小魚刺,咀嚼起來很有彈性,與其說是魚,更像是肉,炒熟之後散發著豬肉都沒有的葷香,最後的熱豬油,簡直就畫龍點睛之筆。
中黑羊垂涎欲滴,連剛才告狀時的滿腹怨念也忘了,等莫文遠把盤子放他眼前,更是吃得抬不起頭,調動全身感官品味精妙絕倫的鱔絲。
響油鱔絲必須趁熱吃,莫文遠推車爭分奪秒,將菜推出去,他刻意在人群中尋找魏文魏師父,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短兵相接。
魏文的視線友好,又充滿對未見過新吃食的渴求,莫文遠也回以充滿敬意的眼神,將得意之作放在他面前的矮桌上。
每盤鱔絲的烹飪質量相同,本身肉質卻有細微的差別,放在魏文面前的是質量最高的一盤。
其他桌人的胃口被鱔絲的香味調起來,連分餐制都顧不上了,菜一上桌大快朵頤,就看誰筷子使得利索。
一邊吃還一邊嘟囔:“好香好香!”
“竟有點甜?”
“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鱔絲!”
魏文也先吃了一口,鱔絲上熱辣辣的豬油戳得他舌頭後縮,黃鱔的骨頭早被剔除了,剩下的只有滿口滿口緊實的肉,醬油的鹹鮮與沙糖相伴,甜味不重卻讓人胃口大開,勾芡過的醬汁牢牢地扣在肉頭上,不似普通汁水會滑落乳盤中。
咀嚼咀嚼,緊實的肉逐漸鬆開,在口腔內膨脹,黃鱔的土腥味被驅散,取而代之是黃酒的香。
來自長安李三娘食肆的黃酒魏文也買了,不僅用於平日裡小斟,還作為調味料加入菜中,莫大郎確實很有才,幾滴酒就能讓魚的香味更上一層樓。
接連兩口讓他從響油鱔絲迷人的香味中清醒過來,開始以客觀方式對其進行全面評價,最先吸引魏文注意力的是懸掛在鱔絲面上厚重的汁水,其介於普通的液體與醬之間。
他有點猶豫是否該詢問莫文遠此汁液的做法,對很多廚師來說菜的製作方式都是不傳之秘。
莫文遠看他眼神主動道:“此乃芡汁,其做法是一善做洛陽水席的老者教給我的。”
“只肖加入些塊莖粉末就成,能讓醬汁便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