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見他主動交流釋放善意,也開啟了話匣子,不多時竟然和莫文遠相伴進廚房了。
秦蔚山:???
廚子的友情真奇怪。
……
魏文和莫文遠差不多,吃飯的傢伙都是隨身攜帶的,外套敞開就能看見他綁在腰間的刀,口袋中更是有小瓶醬料。他用的菜刀與莫文遠不同,魏文是做魚膾出生,擅長用的刀刀面窄,長度長。
莫文遠的徒弟周淼也是魚膾好手,魏文用的刀與他有不一樣了。
黃鱔還有剩餘的,盤桓在木桶內,對其質量魏文是有點挑剔的,所以他決定先給黃鱔來手保鮮處理,讓其肉便軟,更富含水分。
鼎中燒熱水,水沸騰後乳白色的水汽直線向上噴湧,黃鱔被用兜裝了吊在水蒸氣上,以熱氣燻之。
“此法不僅可用鱔魚,其他魚類皆適用。”他道,“若魚類品質殘次不齊,以水汽燻之可最佳化其口感。”連各種魚類燻多上時間都一併告知。
莫文遠連連點頭,他不是專門做魚的廚師,挑魚的眼力還成,但想要找到最新鮮質量最高的還是要靠中黑羊幫助。有關如何保持其鮮美程度,他知道些方法,效果卻都一般,魏文告訴他的法子只有積年累月不斷試驗才能得到最精確的時間,他並不吝嗇於研究出的獨家知識,與莫文遠大大方方交流心得。
鱔魚的肉質得到了顯著提升,魏文把刀從腰間拿下來,細細切段,他切段的手法與切魚膾相似,用的這把刀更是從來都沒沾過水。
經由他切的黃鱔段已達到了可生吃的品質。
黃鱔段、蒜瓣、生薑、大蔥、來自西域的香料,還有黃酒與醬油依次加入大鼎中,魏文還扔了兩片莫文遠眼生的葉子進去。
木頭蓋子往鼎上一蓋,先大火在改文火慢燉。
“蒜子燉鱔段。”他道,“嚐嚐如何。”
蒜子燉鱔段的滋味與響油鱔絲完全不同, 若說有何相同之處,就是他們都很美味。鱔段初入口中, 莫文遠就被入口即化的口感給俘虜了, 肉被燉得酥爛, 舌頭微卷就能把肉從骨頭上刮下來,吸滿了汁水的肉已膨脹到了極致, 十分細嫩,除了黃酒、醬油的味道外, 莫文遠還嚐到了一股陌生的,卻幾乎壓倒一切的滋味。
他立刻想到了剛才魏文倒入鼎中的醬汁,“此味如何調製而成?”莫文遠努力辨認來源,“似有橘皮、紅棗、桂皮, 還有……還有甚?”
魏文大大方方道:“蒔蘿子。”
“我還加了蒔蘿子。”
莫文遠恍然大悟, 他在現代便聽說過此種調味料,卻還沒有親自用過,每名廚子都有自己喜歡並且擅長使用的香料, 像是他對茱萸就情有獨鍾,可以用茱萸搭配其他香料調製出各種各樣的味道,蒔蘿子相較茱萸價格還要高點, 如果說茱萸是“苦+辣”,那麼蒔蘿子就是“甜+辣”。
蒔蘿子是蒔蘿的種子, 又有土茴香之稱,它的香味很特別,同時兼具辛香與柑橘香, 所以魏文才會在醬汁中放入橘皮,它的滋味與蒔蘿子之味相得益彰。
中國現代,蒔蘿子,常被用在醃製香腸的過程中,起到增香的作用,而唐代,蒔蘿子則會用於魚膾調味。就做魚膾技術,莫文遠自認為還沒有登堂入室,魚膾是生食,少量辛香料能給生食起到增色作用,但量卻不大好控制,一不小心擱多了,味道還不如什麼都不加,除非是熟練老手,誰也不會自尋煩惱用香料調味。
魏文是做魚的大家,無論是魚膾還是熟魚烹飪,都信手拈來,蒔蘿子是他最喜愛的香料。
“此味甚妙。”他長嘆一聲,語氣中充斥滿足之意,精妙絕倫的口感,品味不盡的韻味潤物細無聲地流入他的心田,如果說響油鱔絲是美豔的牡丹,那麼蒜子燉鱔段則是傲雪中獨立的白梅花,“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其香氣大大方方昭示著自己的存在。
中黑羊是沒有骨氣的中黑羊,他原來想只吃莫文遠做的菜,其他人做的菜少吃以顯示他的忠實,但等看見莫文遠露出吃到美食的滿足表情時,羊尾巴就開始跟螺旋槳式的轉動了。
吃、不吃,還是、還是吃一點吧。
他非常沒有骨氣地站到了矮桌底下,蹲著,用渴望的眼神盯著蒜子燉鱔段看。
莫文遠看見他亮晶晶的眼睛,哭笑不得,只能無奈地對魏文道:“魏郎,此鱔段我可否分給羊吃一口?”他為了避免牛嚼牡丹的烏龍,也為了不讓魏文誤解自己,還好好解釋了中黑羊的身份道,“他並非普通羊,而是觀音菩薩託付給我開了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