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酒樓與其他酒樓酒肆不同,饒是房屋不斷翻新,也透著股老店特有的,屬於歷史的沉甸甸的味道。
李三娘食肆與魏文的酒樓都是近十年來才興起的,很新很有活力。
胡韋臻破例帶兩人進入後廚,這對他來說是很少有的,且別說是外姓的廚師,便是他的兒子得不到應許都不得隨意出入堂前。
莫文遠小心翼翼打量周圍,被纖塵不染的檯面與各色刀具震撼到了,名廚的廚房各不相同,卻往往能從中體現出本人的性格,胡韋臻別的不說性格中定時有盡善盡美這一條。
想不到小老頭還是個完美主義者。
“你二人分別用蒸煮兩方式做蝦角子,老夫心知一時半會兒無法在此兩法上超過你等,便另闢蹊徑用了油炸之法。”
油炸?
似為了還澄麵人情他都沒偷偷做的,反而大大方方亮出做法,蝦子用的是上好的河蝦,個頭很大,胡韋臻的刀功也是很漂亮的,斷頭去皮,剔除蝦線,動作用行雲流水一般,最妙的是他從中把緊實的蝦肉一分為二,讓其呈三角形攤在砧板上。
鳳尾蝦!
莫文遠是真的被這一手給震驚到了。
胡韋臻沒有選擇用麵皮白過蝦子,他心道麵皮麵粉本就出自同源,主要是在蝦肉外裹上一層面粉便也有了意思,所以他把雞蛋麵粉一起打發了,液體介於稀疏與凝結之間。
這還不是結束,他從檯面上端起一大盤子,放到莫文遠與魏文鼻子底下,魏文還沒有反應這是何物,莫文遠卻要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這竟然是,麵包糠!
隨後他又把雞肉塊剁碎成雞肉茸,包裹蝦面上,也不知用何等處理方法,竟然讓蝦肉與雞肉茸不分離,牢牢包裹在一起。
最後,蝦肉雞肉上先拖掛一層液體,再裹上自制的唐朝版面包糠,最後扔進油鍋炸。
“噼裡啪啦——”
“噼裡啪啦——”
待金燦燦的鳳尾蝦出爐後,小老兒得意的鬍子翹起道:“你們可嚐嚐我這油炸蝦餃子味道如何?”
兩人二話不說夾起就吃。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第一口下去,酥脆聲在口腔中迴盪,牙齒與脆薄的麵包糠磕在一起,魏文愣住,按捺不住咀嚼的慾望,咔嚓咯吱聲亂飛。
怎麼會?怎麼會是如此口感?
鬆脆後就是堅實的雞肉茸,莫文遠閉起眼睛,儼然被其極富有層次感的味道給征服了。
雞肉是種很有嚼勁,很有彈性的肉,雞肉茸也兼備這些特點,更不要說在所有的肉類中雞肉是最適合被油炸的,在堅硬外皮包裹下,肉質更加細嫩。
最後的蝦肉簡直就是點睛之筆,雞肉與蝦肉,鮮美與鮮美的疊加,剁碎的雞肉茸中怕是拌了一點點油,內部的油與外部炸鍋中的油統統湧入蝦肉中,使其更加鮮美多汁。
莫文遠充滿享受地喟嘆一聲,就算是現代他也沒吃過如此美味的炸蝦!
“如何?”
語言趨向於貧瘠的莫文遠道:“翩若驚鴻宛若游龍。”這句詩本是用來形容洛神美態,被用來點評一道菜,真是給足了胡韋臻面子。
他的脖子昂得快斷了。
魏文不由問道:“此酥脆的口感是如何來的?”
胡韋臻神秘一笑道:“你竟然沒吃出?此物就是你我日常所吃的蒸餅!”
麵包糠,或者說是蒸餅糠也是他無意中發現的,家裡孫兒喜愛吃脆口之物,他媳婦便用炙的方法二次加工蒸餅給他吃,炙過的蒸餅外殼堅硬,內裡鬆軟,他瞄中了外皮之口味,把蒸餅烤了更長時間,直至裡外變得堅硬,再用石杵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