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子畫出來了,剪得時候卻不大圓潤,邊角難免有毛躁,縫針時更是,先前縫了幾次,針線歪歪扭扭,看得他自己都糟心,折騰了一夜,結果卻不甚理想。
他蔫蔫了咩了兩聲:莫小遠還是先別問了。
“盡力而為就好。”莫文遠下意識伸手摸了一把鼻子,“我之手藝也很不好,做此物貴在心意,只要是你所做的,何樣我都不嫌棄。”
說完後他又一頓,心道這臺詞怎麼很像男女主角對話?
“你再睡一會,我去做早食。”莫文遠語畢便下塌了,“有甚想吃的吃食?”
羊噼裡啪啦報出一連串:咖哩雞、羊肉麵餅、香煎鍋貼、水煎包等等等等。
莫文遠記憶力不錯,聽過一遍就全記下了,跑堂前做吃食。
早食過後,秦蔚山便上門了,他肩負胞妹滿滿的期待,對莫文遠道:“有甚吃食可減重的,她今日又抱怨腰帶緊了。”
莫文遠一團和氣地拿兩張紙到秦蔚山面前,他低頭一看,發現是李三娘食肆與女郎常去食肆之食單:“先前聽秦郎說,家中女郎愛吃兩家吃食?”
秦蔚山覺得不大妙,緩緩點頭。
毛筆在食單上劃過,一條豎直下去,能看清的竟然只有幾道菜名:“劃掉的,統統不可食。”
秦蔚山見蒸餅湯冰饅頭米飯粥等尋常人家吃得主食都被劃掉了,膽戰心驚,再看看,肉類也去了七七八八,只有炒時蔬還在苟延殘喘,耳邊聽著莫文遠叫魂似的聲音:“肉不是不可食,若一定要吃,以雞脯肉為上,其他肉食,那是不好碰的。”
“時令蔬果瓜茄可吃,做得口味最好淡些,用鹽水煮開便是。”
“精白麵粉不可食,米飯粥類麵餅少食為上。”
秦蔚山哭喪臉道:“那、那可吃的美食……”
莫文遠委婉勸說道:“杜仲茶與山楂茶都是極好的,溫潤養胃,還可剮油。”
油水少了,不就瘦了?
秦蔚山道:“我若真如此交代阿妹,她定要鬧了。”
“然美味又剮油的吃食,便是我,也不知怎麼做。”吃草吃成沙拉精才是快速瘦身的正道。
莫文遠抱歉一笑,任憑秦蔚山面色蒼白地走了。
他心中怕是有點惡趣味的因子,欺負了秦蔚山後心情竟然大好,盤算著給大黑羊做點美味的吃食。
現已到了冬日,正是囤膘之時,也只有對身材變化緊張的大家女郎才會張羅著瘦身。
羊,那是肯定不需要減脂的。
想起要給羊做菜,莫文遠不由放慢了手中的動作,在不知不覺間,他的態度已經有所改變,若是說始是將羊當成摯友,當成知己,在經過了一些列啼笑皆非的誤會後,從心底深處他似乎也成出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當然了,目前為止莫文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心意的改變,只不過在給對方做吃食時候更加精細,更加上心了。
無意識戀愛反映在廚子的生活中,表現為想方設法對那人好,用一切方法喂胖他。
若他對一女郎如此,那人定是痛並快樂著,一邊大口吃一邊擔心自己的身材,但換成了羊,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
說起冬日吃食,頭一想起的定是暖鍋,屋外大雪紛飛,天寒地凍,厚實的牆壁將屋內外分隔,點上火盆,爐火在碳的助攻下燒得旺盛,與門外比起來,可稱四季如春。
此時再擺張桌子,吃熱騰騰的鍋物,最後再舀一勺湯。
溫暖的湯汁順著食道緩緩流入胃中,暖意從腹部向四肢百骸流淌,簡直是無上的享受。
暖鍋種類繁多,將食材一鍋端鈍也是,素菜燴制一鍋也是,精心搭配的湯品也是,這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
莫文遠會做的鍋多種多樣,然而說起冬日必吃的,除去火鍋,頭一回想到的就是滬菜名菜醃篤鮮。
他打定主意道:就做醃篤鮮!
……
醃篤鮮是江蘇地區的特色菜,來源於徽菜,後來演化成了上海本幫菜。“醃”指的是醃製過的鹹肉,“篤”是小火慢燉,而“鮮”則是指各種鮮肉,雞肉、蹄膀、小排,都算在內。
不過,每家做醃篤鮮的方法不同,最後的成品以及味道也各不一樣,莫文遠是跟師父學的,他倒是從未聽師父講過“正宗醃篤鮮”諸如此類的說法,但他卻保證,自己做的醃篤鮮,味道很好。
他的廚房儼然一塊獨立的,美食的天地,所有的食材都可以找到,醃篤鮮滋味很美,食材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