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債便要自己還了。”
“還什麼”
帶著醉意貼得更近,情意綿綿縱得聲音有些沙啞,“吃了我府上的早生貴子,便是應下了,娘子你說,生還是不生啊”
紅色的薄紗簾帳一層覆蓋一層,視窗的花落聲被此起彼伏的心跳聲覆蓋,偶爾響的兩聲燭花爆,在洋溢著酒氣的房裡又添了一絲喜氣。桌角香爐裡的松煙冉冉嫋嫋,漫過妝奩盒上的那支梨花步搖,慢慢融進了那清香裡,卻是再也出不來了。
☆、浮生 · 三十六 『闕曲』
看著窗外那枝玉蘭從含苞待放到花枝滿盈,而今落葉瀟瀟,終於也熬過了八個月。
躺得腰背痠痛,她才微微支起身子喚來了秋琌,將散落成瀑的三千青絲挽成素髮,換上了衣裳,扶著腰一步一步往後院的方向去。秋風將她寬鬆的衣袍吹起,腹前未繫上的絲帶逆風輕揚。被風這樣一吹,任衣袍如何寬鬆她的肚子也蓋不住了。只是這一胎,似乎比尋常足月婦人的肚子還要大一些。
後院裡的金桂正是季節,還不曾步入後院就能聞到那帶著甜味的清香。
“方才我去皰房給我家姑娘拿一些糕餅甜湯,竟被皰房裡的管事給請了出去,說是得先緊著杏雨閣裡頭的那位,沒有多餘的吃食給寒月閣。我家姑娘還等著糕餅呢,皰房做了數盤糕餅,杏雨閣裡頭的那位能吃的完嗎?分一盤怎麼了?我便上前去拿,你猜怎麼著,那皰房管事拿著掃帚把我轟了出來。”
“姐姐怎麼說也是寒月閣裡的管事,那皰房竟如此大膽?”幾個小侍女躲在凌霄花叢邊碎嘴,秋琌扶著柏璃在鏤空花窗外停了下來。
“不就是仗著肚子裡頭有塊兒肉嗎?府上什麼好的都往杏雨閣裡流,偏我家姑娘什麼也沒有。她也不照照鏡子,容貌本就長得不算驚豔,懷個孩子臃腫得跟什麼似的,王爺是瞎了眼才會看上她!”那小侍女滿面春風似是馬蹄疾,嘴上愈發沒有遮攔。
“這樣伶俐的一張嘴,不去秦樓裡賣唱說書,待在王府裡倒是屈才了?”秋琌扶著柏璃從牆後緩緩走出,她的面色依舊平淡,是不曾泛起漣漪波瀾的春水。
幾個一同說話的侍女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那寒月閣的管事驚得腿軟,隨即也跪在了地上。
“嘴太伶俐的,王府不收。哪裡來的,就送回哪裡去吧。”她的話語,同她的面容一般波瀾不驚 。
她也沒有什麼賞花的興致了,剛轉身要回房裡,就看到那人一席竹影墨紋絹袍,倚在廊下笑意盈盈。
他走得近了一些,秋琌便送了手退到了五步之遠。只聽那人在耳畔溫聲道,“我的娘子,真是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樣子了。”
她輕笑了一聲,任由他攬著自己的腰肢,一手撫上了圓滾滾的肚子。
景翾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在後院桂樹下徘徊散步,“慢點走,小心點。”他一邊扶著,一邊替她將碎髮挽到耳後。
“我這會兒怎的就嬌貴了?到是顯得連路也不會走了。”她笑容滿面地看著他,臉上是藏不住的幸福。
“你何時何地不嬌貴?論榆州城你是尊貴的攝政王千金,論皇室宗親你又是郡王妃,身份何等尊貴?本王豈不得小心供著?”他肆意地笑著,扶著她上了石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