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得太低,腳底一滑,差點兒跌交。一個脖子上扎著繃帶的男孩,正在休養,看見她差點兒跌交,笑起來。瑪絲洛娃也忍不住,在床邊上一坐,發出響亮而富有感染性的笑聲,逗得幾個孩子都哈哈大笑。護士生氣地對她嚷道:“笑什麼?你以為你還在原來那種地方嗎快去拿飯來。”
瑪絲洛娃不作聲,拿起食具到護士吩咐她的地方去,但她同那個扎著繃帶、被護士禁止笑的男孩相互看了一眼,又撲哧一聲笑出來。這天白天,當房間裡沒有人時,瑪絲洛娃幾次從信封裡取出照片,欣賞一下。晚上下班以後,她回到同另一個助理護士合住的房間裡,才把照片從信封裡取出來,含情脈脈地一動不動仔細察看著照片上的那幾個人、他們的服裝、陽臺的臺階、灌木叢,以及灌木叢前面他的臉、她的臉和兩位姑媽的臉,看了好半天。她看著這張發黃的褪色照片,怎麼也看不夠,特別是對她自己,對她那張額上鬈髮飄飛的年輕美麗的臉看得出了神。她看得這樣專心致志,連那個跟她同住的助理護士走進屋子,她都沒有發覺。
“這是什麼?是他給你的嗎?”身體肥胖、心地善良的助理護士彎下腰來看照片,問道。“難道這是你嗎?”
“不是我又是誰?”瑪絲洛娃笑吟吟地瞧著同伴的臉說。
“那麼這是誰?就是他?這是他母親嗎?”
“是姑媽。難道你認不出來?”瑪絲洛娃問。
“怎麼認得出來?一輩子也認不出來。整個模樣都變了。
我看離現在都有十年了吧“
“不是幾年,是隔了一輩子,”瑪絲洛娃說。她的活潑樣兒頓時消失。臉色變得陰鬱,眉毛之間凹進去一條皺紋。
“怎麼樣,那邊的生活一定很輕鬆吧。”
“哼,輕鬆,”瑪絲洛娃閉上眼睛,搖搖頭說。“比服苦役還要苦。”
“那怎麼會?”
“就是這樣。從晚上八點鐘忙到早晨四點鐘。天天這樣。”
“那大家為什麼不拋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