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禮節,她還是會跟我走的。把她帶到一個錯誤的方向是很容易辦到的。停車場的後面就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我可以告訴她我把一本書忘在車裡了……有人會留意到我是最後一個跟她在一起的人嗎?像往常一樣,現在正下著雨,兩道走向錯誤方向的穿黑色雨衣的身影並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但或者我會被告發。
我並不是今天唯一一個留意她的學生——雖然沒有人像我這樣狂熱地在意。特別是麥克?牛頓,當她在座位上坐立不安時,他正密切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和我在一起讓她感到不舒服,就像其他人一樣,就像我本來預期的那樣,直到她的香氣將我所有的仁慈摧毀。如果我和她一起離開課室,麥克?牛頓會留意到的。
如果我能夠經受住一個小時,那麼兩個小時呢?
那燒灼全身的痛苦讓我畏縮。
她將回到那個空無一人的家。斯旺警長會工作一整天。我知道他的房子在哪兒,我知道這個小鎮上每一戶人家。他的房子緊挨著一片茂密的樹林,周圍沒有鄰居。即使她有時間發出尖叫,也沒有人會聽見。
這是一種最負責任的做法。我已經七十年沒有吸過人類的血了。如果我停止呼吸,我可以堅持兩個小時。而一旦我和她單獨相處,有人一定會受傷害。而且沒有理由讓這種體驗匆匆結束,我腦子裡的魔鬼也表示同意。
用努力和忍耐來挽救這房間裡的十九條人命的想法只是一種詭辯,如果我只是殺掉這個無辜的女孩,我也許可以不那麼像一個魔鬼。
儘管我恨她,可我知道我的仇恨是不公正的。我知道我真正恨的人是我自己。而她死後,這種對我們倆的憎恨會更甚。
我用這種辦法熬過這個小時——想像怎麼殺她才是最好的。我竭力避免想像真實的行動。這也許已經超過了我的能力所及,我也許將輸掉這場戰爭,最終殺掉視線裡的每一個人。所以我計劃策略,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可做了。這幫我熬過了那一個小時。
曾經有一次,就在這一小時快要結束的時候,她透過她那瀑布般的長髮,偷偷看了我一眼。當我接觸到她的目光時,我能感覺到那股不公正的憎恨焚燒我的身體——看到她那受驚的眼睛裡的映像。在她把臉躲進頭髮後面時,她的臉頰升起了兩糰粉紅的血色,我快要崩潰了。
然而下課鈴響了。鈴聲救了我們——多麼及時!我們都獲救了。她,從死亡中獲救,我也獲救了,在短時間內,我不必成為我所恐懼和憎恨的惡夢般的生物。
我衝出課室,我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走出去,如果這時碰巧有誰看見我,他們也許會對我異乎尋常的移動方式起疑心。沒有人留意我。所有人的思想還在繞著那個女孩,那個在過去一小時裡幾乎被處死的女孩轉。
我躲進我的車裡。
我不喜歡躲進車裡這個想法。這聽起來多麼怯懦!然而現在的情況正是如此。
我現在還不能待在人群中。我必須集中全部的努力去避免殺害他們中的那一個,這讓我再沒有精力去顧及其他人了。那樣做有多麼浪費啊。如果我打算向魔鬼投降的話,至少我也應該讓自己輸得值得。
我播放了一張CD,這通常都能讓我平靜下來,不過現在沒什麼用。不,我現在最需要的是從車窗外隨著細雨飄進來的涼快、潮溼、純淨的空氣。儘管我還是能夠準確無誤地記住貝拉?斯旺血液的香氣,吸入新鮮空氣就好像洗刷著我的身體一樣,讓我能夠逃離那香氣的影響。
我的理智恢復正常了。我又能思考了。如果我能再度戰鬥,我將和我不想成為的東西戰鬥。
我不一定要到她家去。我不一定要殺死她。顯然,我是一個有理性、有思想的生物,我可以選擇。我們總是可以選擇的。
在課室裡我不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我離開了她。或許,如果我能非常非常小心地躲開她,我的生活就不需要被改變。我現在喜歡上我之前井然有序的生活了。為什麼我要讓某個惱人的、美味的小人物毀了它呢?
我不一定要讓我的父親失望。我不一定要讓我的母親緊張、擔心、痛苦……是的,這也會傷害我的養母。愛斯梅是那麼的溫柔、脆弱、善良。讓愛斯梅痛苦是不可原諒的。
這是多麼荒謬啊,我還想保護這個人類女孩遠離傑西卡?史丹利的卑鄙想法。我是最有資格保護伊莎貝拉?斯旺的最後一人。她最需要得到的就是我的保護。
我突然想知道愛麗絲在哪裡。她是否預見過我可能會在大庭廣眾下殺死貝拉?斯旺?為什麼她不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