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忠說了,說到春蘭要跳井,就象撮住朱老忠的心一樣,跺著腳對春蘭娘說:“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又折掇她?春蘭!你給我回去!”
春蘭聽得說,悄悄地走回來,也不哭了。朱老忠走到春蘭家裡,對老驢頭說:“閨女是你的,可比我跟前的還疼。你們要是再折掇她,我就不幹!”
老驢頭說:“我那天爺!誰折掇她來,誰家閨女不出閣呢!”
朱老忠說:“俺春蘭就是等著運濤,看你們怎麼的?大貴要是成親,去找別人。”
老驢頭說:“好,她不願出聘,叫她在家裡老一輩子,我再也不管了。”
朱老忠說:“管,你也得管好。這麼大的閨女了,比不得小孩子,不能叫她老是哭哭泣泣。”
朱老忠看老驢頭和春蘭娘不再說什麼,春蘭也不哭了,就抬起腿走出來。他還有更緊要的事情,為了組織農民宣傳隊,還要去找嚴志和。
婚姻事情,在春蘭的一生中是件大事,可是在鎖井鎮上來講,也實在算不了什麼。目前家家戶戶,街頭巷尾,人們談論的是反割頭稅、反百貨稅運動。
鎖井鎮上,逢五排十加二七,五天兩個集日。每逢集日,有成車的棉花,成車的糧食拉到集上。有推車的、擔擔的、賣蔥的、賣蒜的、賣柴的、賣菜的。有木貨鐵貨、農器傢俱、匹頭葦蓆,要什麼有什麼。
那天早晨,老驢頭還沒有起炕,就叫春蘭:“春蘭!春蘭!今日格你跟我趕集去。”
春蘭從被窩裡伸出頭來,問:“幹什麼?爹!”
老驢頭說:“咱去趕個集,賣點菜什麼的,換個錢好採辦點年貨,快該過年了。”說著,伸了伸胳膊,覺得很冷,重又縮回去,蜷伏著腰睡了一會。才說披上棉襖起炕,一陣風從牆縫裡鑽進來,吹在他身上。他又把棉襖向上一聳,蓋住頭溫了溫。伸上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