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治喪委員會主任由賈送歡擔任,省廳專門派了一位副廳長帶隊來處理善後工作。追悼會那一天,當地政府也來了一名副縣長前來悼念,地方電臺和報社也派記者參加,兄弟單位和附近村莊也派代表前來參加追悼會。單位上許多幹部和家屬自發自願地臂纏黑紗胸戴小白花,除了在崗位上班的,幾乎所有的工人都參加了追悼會。黨委書記由政治處的兩名年輕同志攙扶著,老淚縱橫地向周民科和王強的遺像深深地三鞠躬,並向周民科的家屬三叩頭,當他面對王強的父母親時,雙膝一彎就要下跪,被王強的父親含著眼淚扶了起來,自始至終黨委書記一言不發,只是在追悼會的第二日,他拖著病體親自給省廳寫了一份意在檢討的事故報告,並堅決要求引咎辭職。
追悼會上由賈送歡致悼詞,扯蛋秘書竟把周民科和王強兩位殉難者合在一起給賈送歡起草了一份悼念文章。賈送歡照本宣科,當他悼念周民科時,儘管拖長腔調,聲音低沉,並不斷地用手絹去擦眼睛,但坐在前排的馬宏楠和馮哲看得分明他是強裝出來的,無論怎樣偽裝也難掩他內心深處的喜色。當他悼念王強時,音質和表情明顯發生了變化,眼淚也真的流了出來,但卻很少用手絹去擦,並不斷地咳痰擤鼻,因過度悲傷而多次中斷了聲音。在此氣氛下,本就悲痛的人們更加悲傷,許多女人竟失聲痛苦起來,臺上臺下陷入一片抽泣之中。
大痛之後,儘管人們還繼續沉浸在悲痛之中,但生活總得繼續,人們又幹自己該乾的事情去了。上班、休息、吃飯、睡覺甚至談情說愛,一切照常如舊。
周民科和王強的死,最終以周民科在家待業的一個小兒子被招工進廠和王強的弟弟也被招工進廠,王強被追認為中###員,並在全系統和當地號召向周民科和王強學習而劃上了句號。
遺憾的是周民科沒有等到也沒有看到賈送歡倒臺的那一天,儘管他要扳倒賈送歡很少出於公心而更多的是出於個人恩怨,但他為之奮鬥的目標卻沒錯。雖說他活著的時候勢利而庸俗,從不知生活的樂趣是什麼?也不懂消遣為何物?生的碌碌無為,但卻死得轟轟烈烈,使其生命在最後一刻得到昇華並賦予全新的意義。他以生命的代價使活著的人們對他產生敬慕,並長久地懷念著他。
王強卻令人們割心般地惋惜和哀痛,一個年輕而鮮活的生命說走就走了。不由得人們渭然長嘆,搖頭唏噓,但卻無奈。他還沒有經受常人所要經受的生活磨難和承受生命中的屈辱,更沒有對人生的悲劇加以咀嚼和體驗,但他的死卻給人們活演了一幕人生悲劇。儘管在他死後於他無益的許多光環罩在他已不復存在的頭上,所有的悲痛都將隨風而散,唯有他的父母將把失子的悲痛一直帶到墳墓中去。
在馬宏楠看來,王強還沒有享受人生的甘甜,年輕的他還沒有結婚,也就談不上解讀女人的密碼。他還未公開戀愛過,但卻無人知道他是否暗戀過?馬宏楠真希望他曾去過娛樂場所嫖過表子耍過小姐。他的生命實在年輕,完結得過於匆匆。
唯有賈送歡一人在竊喜。他常暗自慶幸,真是男人命大克破天。周民科的死,對他來說無疑是喜從天降,鐵爐爐體的傾斜意外地為他除去了心頭之患,使他不必再為周民科拆他的臺而憂心忡忡和擔驚受怕。他自以為可以睡上安穩覺了,哪兒曉得自己早已成了秋後的螞蚱——好景不長了。檢察院已透過劉科長的口供掌握了不少有關他在經濟方面的犯罪事實,現在已展開秘密調查取證工作。但賈送歡仍在蹦達,於馬宏楠同意當供應科科長之後,他不止一次地找馮哲談心,並流露出意欲讓馮哲擔任單位的副總工程師。馮哲總是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的眼睛聽他說,待他說完之後就起身告辭,使他很感難堪。
在整個鐵爐事故中的搶險過程中,讓賈送歡感到惱火和不可思議的是他一手提拔的科長、主任和分廠廠長,沒有一個人衝鋒在前,這使他感到很失面子。
檢察院針對賈送歡的取證工作遇到了重重阻力,進展得非常緩慢,故決定暫不驚動財務科趙科長,以免打草驚蛇,待全力拿下物資供應方面的證據後,再採取相應的措施全力以赴核查財務賬目,一舉拿下賈送歡在經濟方面的所有犯罪事實。
馮哲的調令於春節之前就下來了。他立即去檢察院報到,並堅決要求參加劉科長一案的專案組,其理由是他多少也知道點單位上的情況。檢察院領導同意了他的請求。他頗感欣喜,非常賣力地工作,並婉轉地告訴馬宏楠,讓他以賈送歡為原型,寫篇小說來影射賈送歡,用文學作品的方式來揭露賈送歡的醜行。馬宏楠一口應承下來,並著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