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馬宏楠看了下表,已近十一點鐘。他合上帳本鎖好門,出了辦公樓來到大院,看見人們忙著去附近的鎮上購置年貨。許多人一看見馬宏楠,就滿臉是笑地打招呼,千篇一律地問道:“馬科長,年貨置得怎麼樣了?”馬宏楠機械地點著頭,說:“好了,好了。”其實,他還沒顧得上置辦年貨。
“今天進城順便捎買些東西回來。”他在心裡想著。
聯絡了半天,也沒找到趙宏洲,他只好一個人進了城。
“怎麼只你一個人,宏洲呢?”馮哲笑著。
“這幾天單位亂了套,明天才放假,今天就很少有人上班了。宏洲可能去鎮上買年貨去了,聯絡不上。”好友相見,馬宏楠一臉的喜悅。
“走,咱倆到礦務局旁邊的東北餐館吃狗肉去!”馮哲說完,招了下手,一輛計程車開了過來。
“有好訊息要告訴你。”在餐館坐好後,馮哲伸出右手食指,喜形於色地說。
時值年關,餐館的顧客非常少。
馬宏楠掏出煙,給馮哲遞了根,自己也點上,深深地吸了口,說:“是不是劉科長供出了賈送歡?”
馮哲拍了下大腿,並點了點頭:“聰明!”
“你們檢察院該不會半途而廢吧?”
“不會,絕對不會。現在已掌握了不少的證據。賈送歡是正處級,按規定要報地區檢察院,材料已遞上去了。上邊非常重視,派了一名反貪局的副局長帶隊下來,成立了專案組,我也是成員之一,正在緊鑼密鼓地展開工作,春節也不放假。不過,目前還處在秘密偵察階段。我違犯原則告訴了你,千萬要保密啊!”
“你剛到檢察院,哪兒來的辦案經驗?”
“我主要搞材料整理工作。今天見你,就是和你商量商量,我還想立上一功呢。”馮哲喝了口茶,接著說:“影射賈送歡的小說寫得怎麼樣了?”馮哲可能過於激動,說話不像以往那樣文雅。
“正在寫呢。”
酒足飯飽之後,他倆來到了馮哲在檢察院的宿舍,經過再三斟酌,共列出十二條有關賈送歡的經濟問題。馬宏楠簽上自己的名字,當做舉報材料讓馮哲轉交專案組。
“不將賈送歡和'趙大牝'繩之以法,怎對得起周廠長和王強呢?”馮哲邊說邊深深地哀嘆了一聲。
馬宏楠長長地出了口氣,跟前滿浮著王強的音容笑貌,剛才的喜悅心情被一掃而光。
告辭了馮哲離開檢察院後,已下午四點多鐘。與夏日相比,冬季的太陽小而無精打采,像病人一樣精神黯然,眼神憂鬱臉色哀愁。馬宏楠抬頭看了看太陽,點了支菸漫無目的地就像書上描寫的孤獨者一樣在街上晃悠。冬日的下午更顯得寒冷,絲絲寒風吹起他的頭髮,從口中撥出的熱氣立刻變成了霧。他打了個寒顫,豎起大衣領子,搓了搓手,然後將雙手插在大衣口袋內,心裡盤算著該給家裡買些什麼東西。娃娃們的新衣和父母添置的衣物鞋襪妻子早已張羅好了,他想:“一年到頭了,該給妻子買點什麼才對。但買什麼好呢?”他停了下來,站在一家成衣商店門前,“給她買件衣服吧。”但卻沒有走進去,他不知道該買什麼尺寸型號的衣服妻子穿上才合體,深感自己作為一個丈夫太粗心了,愧疚的同時又慶幸自己命好,娶了個好媳婦。“要是換個別的女人,這樣恐怕不行。”這樣想著,他竟笑了起來,引得行人以奇怪的目光瞟他一眼,一對相互挽著的少男少女看著他的樣子竟竊竊地笑出了聲。馬宏楠友善地朝這對少男少女微笑著點了點頭,那少女將身體朝他的男友緊依了下,歪著頭無聲而燦爛地笑著,天真無邪地露出石榴般的牙齒,和她的男友相依相偎著繼續朝前走去。馬宏楠望著他倆的背影,一股青春的活力朝他瀰漫開來,生命的活力和人生的不可抗拒使他在一瞬間也自感朝氣蓬勃,血液奔騰而不覺寒冷。那對少男少女愈走愈遠,在一拐角處進了一家商店,但少女美麗的笑容和坦誠的目光仍停留在他的眼前,使馬宏楠想到:“愛情不但使人美麗起來,而且使人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併產生興趣,同時對周圍的一切深感美好。愛情使男女雙方周身都洋溢著幸福,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信心,但人們最終卻被愛情欺騙,抱著對愛情的幻想一天天痛苦地生活下去。人們之所以相互祝願對方幸福,人類千百年來對幸福孜孜以求,乃是因為人們難以得到幸福。其實,幸福到底是什麼呢?幸福只不過是人們的一種體驗和感覺而已。它沒有統一的標準,也不可以量化。它是物質和精神的統一體。主觀上的心理感覺往往要大於客觀上的物質享受。庸俗地說,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