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3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學呈現枯寂的現象,在這時得到徹底的扭轉。《文心雕龍·明詩》對劉宋初詩歌的演革作了一個大概的描述:

宋初文詠,體有因革。莊老告退,而山水方滋。儷采百字之偶,爭價一句之奇;情必極貌以寫物,辭必窮力以追新。

儘管“莊老告退,而山水方滋”說得過於簡單,但這一節概括還是得其要領的。

謝靈運(385—433),祖籍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附近)人。出身於東晉最顯赫的世族家庭,祖父謝玄是淝水之戰的主將。他年輕時即襲封康樂公(入宋後依例降爵為侯),故世稱謝康樂。有《謝康樂集》。謝靈運門第既高,天資過人,所以為人性格十分高傲,政治上的企望也很大。然而,他卻缺乏政治家的素質,處處流露出詩人式的敏感、顯露、急躁,所以註定要遭到失敗。少帝時,他因捲入最上層的權力之爭,又時常詆譭執政大臣徐羨之等,被遣出為永嘉太守。不久稱疾隱居。文帝即位後,謝靈運再度入朝,但只被視為文學之臣,遂意懷不平。他平時行為不檢,高傲橫恣,使朝廷為之不安。諸臣迎合上意,屢次上表奏劾,使他一再受到打擊。最後在任臨川內史時,又遭糾劾而將被收捕,謝靈運無法忍受恥辱,謀圖舉兵反抗,終於被殺。

謝氏家產豐厚,因此,謝靈運在任職永嘉、臨川及隱居家鄉始寧時,經常帶領僮僕、門生四出探奇尋勝。《宋書》本傳說他:“尋山陟嶺,必造幽峻,巖障千重,莫不備盡。”遊歷的經過,便用詩來紀述。“每有一新詩至,都邑貴賤莫不競寫,宿昔之間,士庶皆遍,遠近欽慕,名動京師。”(同上)謝靈運和陶淵明差不多同時。但陶淵明的田園詩,在當時並無影響,謝靈運則憑藉其特殊的社會地位、出眾的才華,以迎合貴族趣味的語言風格、新穎的內容,完成了從玄言詩到山水詩的演變。

在這些山水詩中,表現出作者對自然景物之美的高度敏感和刻畫、再造而使之成為精美的詩歌意象的能力。《登池上樓》中“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一聯,歷來膾炙人口,好處就在於能夠抓住初春時節景物中細微而不易察覺的變化。不過,這種平易的句子在謝詩中為數不多,更多的是那些以刻煉見長的描繪。如“白雲抱幽石,綠筱媚清漣”(《過始寧墅》),“密林含餘清,遠峰隱半規”(《遊南亭》),“日末澗增波,雲生嶺逾疊”(《登上戍石鼓山》)等等,都是非常精緻的。《詩品》說謝詩“雜有景陽(張協)之體,故尚巧似”,確實不錯。但謝詩的狀物巧似,比前人更為逼真,富有特徵。

正如陶淵明筆下的田園風光蘊含著陶淵明的人格精神一樣,謝靈運筆下的山水也是人格化的。先以他用得頗為別緻的“媚”字為例,“綠筱媚清漣”(《過始寧野》)、“孤嶼媚中川”(《登江中孤嶼》),都有擬人的意味,“媚”字在這裡表現了一種超拔俗流、孤芳自賞的情懷。再推廣而言之,謝詩的意境,大抵具有幽深、明麗、孤峭的特徵;尤其是他筆下的山勢,極少呈現平遠悠渺之狀,而多是崢嶸層迭、線條銳利、很有力量的狀態。這和他的個性及寫作時的心境有關。謝靈運的山水詩,幾乎全都是在他政治上失意的時候寫作的。他企圖透過對山水的欣賞來忘卻現實的壓迫,但出於高傲和褊躁的個性,一種賢者不能為世所用的孤獨和苦悶,總是頑強地衝破超然物外的要求,在詩歌中呈現出來。所以,他的山水詩,常常是外在的平靜和內在的不平靜的結合。

朝搴苑中蘭,畏彼霜下歇。暝還雲際宿,弄此石上月。

鳥鳴識夜棲,木落知風發。異音同至聽,殊響俱清越。

妙物莫為賞,芳醑誰與伐?美人竟不來,陽阿徒晞髮。(《石門巖上宿》)

羈心積秋晨,晨積展遊眺。孤客傷逝湍,徒然苦奔峭。

石淺水潺湲,日落山照耀。荒林紛沃若,哀禽相叫嘯。

遭物悼遷斥,存期得要妙。既秉上皇心,豈屑末代誚。

目睹嚴子瀨,想屬任公釣。誰謂古今殊,異代可同調。(《七里瀨》)

以上二篇是謝詩中的名作,大致可以看出他的一般特點。《南史·顏延之傳》載鮑照語,說謝詩“如初發芙蓉,自然可愛”。此所謂“自然”,當是指其描摹山水,能得真實之貌。謝詩的語言實際雕琢很深。他所要表現的是充滿新鮮感的、幽深明麗、色彩豐富的自然景觀,以及詩人在這山水面前油然而生的新奇、驚訝、傾慕之感,如果不是慘淡經營、鉤深索隱,就難以達到充分的效果。這也是當時人所理解的一種“自然”,他們並不認為只有陶淵明那樣的平易淺近的語言才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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