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句“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乃至《滿庭芳》上闋首句“歸去來兮,吾歸何處”,和下闋首句“云何,當此去”,以及《定風波》末句“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都是不講究文字的凝鍊和意象的密集,詞彙所形成的音頓不太整齊,系連詞用得較多,而接近散文甚至口語。這種語言在詞調固定的格式中仍然有其節奏感,只是它的音樂性已經不是很強了。但它也使詞的語言表現方式從單一化的格局中掙脫出來,取得搖曳變化、舒捲伸縮的新穎效果。再有,蘇軾詞中常運用典故、化用前人詩句,如《江神子·江景》“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出於唐代錢起《省試湘靈鼓瑟》;《千秋歲·次韻少遊》“吾已矣,乘桴且恁浮於海”,出於《論語》。這種手法雖有時會產生拗澀之弊,卻也有引發聯想、擴充語言內涵的作用。在詩歌中,這本是常見的,而比較大量地用於詞,蘇軾卻是第一個,對辛棄疾等後代詞人產生了很大影響。
在詞這一領域中,蘇軾對題材、風格、技巧都進行了大膽的開拓與創新,使他的詞作與詞的傳統出現重大的差異,在當時引起了普遍的注意。不少人對蘇詞,特別對其“以詩為詞”的特點提出了批評。如陳師道《後山詩話》說他“以詩為詞,如教坊雷大使之舞,雖極天下之工,要非本色”①,李清照則稱之為“句讀不葺之詩爾,又往往不協音律”(《詞論》)。這些意見都是從詞的傳統標準、傳統觀念來提出的,而忽視了蘇軾使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