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部分(1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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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李商隱

可以說,晚唐詩以李商隱為代表,在盛唐詩、中唐詩之後,開創了唐詩的第三重境界。從這三重境界前後相續的軌跡中可以看出,第一,隨著時代的盛衰變化,詩人的心理由宏放開朗轉為沉潛細膩,詩歌情感由清晰轉為隱晦,氣勢由張揚轉為收斂;第二,隨著詩歌技巧的發展,語言由通脫平易變得越加雕琢邃密,結構由自然舒展變得精緻工細;第三,隨著文人士大夫生活面縮小和對現實的失望,詩的內容由主要向外部世界攝取轉為更多向內心體驗搜尋。但儘管這第三重境界在氣概上不免有衰颯式微之感,但從詩歌發展角度看,它畢竟峰迴路轉,透過向內心世界的深入,別開了一個新的詩歌天地。在藝術上,它有它的特別之處,那就是近體詩語言技巧的精細綿密,情感表達方式的紆徐含蓄,結構佈局的斂約迴環,意境的深邃朦朧。

李商隱(813—858)字義山,號玉谿生,懷州河內(今河南泌陽)人,唐文宗開成二年(837)進士。少年得志,卻長期沉淪下僚,一生為寄人籬下的文墨小吏。有《李義山詩集》。

李商隱的思想具有一些反傳統的傾向,尤其在文學上,他反對儒家道統對文學的統治權力。在《上崔華州書》中,李商隱明白表示不喜歡“學道必求古,為文必有師法”的論調,他認為“道”並不是周公、孔子的專利品,也沒有古今之分,自己與周、孔都能施行,所以,自己寫文章“直揮筆為文,不愛攘取經史”,即直抒胸臆。他又在《獻相國京兆公啟》中說:

“人稟五行之秀,備七情之動,必有詠歎以通性靈,故陰慘陽舒,其途不一,安樂哀思,厥源數千。”總之在他心目中,在文學中最重要的是個人活生生的思想情感。這些觀點,在唐代具有少見的透徹和真率。

同杜牧一樣,李商隱的人生理想仍是士大夫的傳統模式,相信由仕進為宦而治天下是人生首要的責任,而且真心誠意地關心社會,對政治傾注了極大的熱情。他的許多由個人真實情感而發的政治詩,實際上要比那些從功利觀念出發的詩人的作品更有激情。如大和九年甘露之變發生後,他曾寫了《有感二首》、《重有感》來惋惜誅殺宦官的失敗;在正直文人劉蕡去世時,也曾寫了《哭劉蕡》、《哭劉司戶蕡》、《哭劉司戶二首》,一再嘆息“空聞遷賈誼,不待相孫弘”、“一叫千回首,天高不為聞”。平時,他也常常在詩中借古諷今,抨擊君主的荒唐誤國(如《南朝》、《齊宮詞》、《隋宮》),斥責藩鎮割據(如《韓碑》、《隨師東》、《行次昭應縣道上送戶部李郎中充昭義攻討》),憫嘆民不聊生(如《行次西郊作一百韻》等)。但社會本身的衰敗和個人潦倒的遭遇,又使他深感失望與憤慨,因而在詩中發出“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賈生》)那樣借古人自況懷才不遇的感嘆,而“淒涼寶劍篇,羈泊欲窮年。黃葉仍風雨,青樓自管絃”(《風雨》),則更有一種孤孑而衰颯的意味了。入世不得,出世也不得,造成他心中的難堪、憂鬱與痛苦。正如崔珏《哭李商隱》所言:

“虛負凌雲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

在個人生活方面,李商隱是一個極重感情的人。據說,他早年曾苦戀過一個女道士,並且可能有其他的戀愛經歷,但都沒有結果;婚後,他與妻子感情極好,然而妻子又在他三十九歲時去世。因此,在他心靈中,愛情帶來的痛苦也是極深的。

政治上的失意潦倒,生活經歷中愛而不得和得而復失的悲哀,使李商隱常被一種感傷抑鬱的情緒糾結包裹,這種感情基調影響了他的審美情趣。從文學淵源來說,在最能代表李商隱風格的那些詩中,不難看出他吸收了六朝駢文用典精巧、穠麗綿密的特點,杜甫近體詩音律嚴整的成就,韓愈、李賀等人煉字著色瑰奇新穎的長處;但由於自身情感基調與審美情趣的原因,也出於大詩人對藝術獨創性的追求,他把前人的這些特點融匯再造為自己獨特的風格。他擅長用精美華麗的語言,含蓄曲折的表現方式,迴環往復的結構,構成朦朧幽深的意境,來表現心靈深處的情緒與感受。在他的無題詩(包括以篇首數字為題而實際仍為無題的詩)中,這種特點尤其顯著。

在李商隱的詩中,意象、結構、意境都是非常獨特的。

首先,我們看到李商隱非常喜愛而且擅長用典故,也非常善於捕捉富於情感表現力的意象。如著名的七律《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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