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部分(1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文傳統為己任。

柳開、穆修都曾尖銳批判晚唐五代以來流行的駢文。柳開說,這些文章“華而不實,取其刻削為工,聲律為能”(《上王學士第三書》),穆修說,“今世士子習尚淺近,非章句聲偶之辭不置耳目,浮軌濫轍,相跡而奔”(《答喬適書》)。

這種批評即使也有一點積極意義,但他們所要引導的方向,卻是另一個更嚴重地束縛文學生機的極端。他們的主張大體是崇道與尊韓。“崇道”的旗號說來是歷史很悠久的了,但具有文學愛好的人,總是要把這一理論原則的內涵多少加以擴充,以便為文學的審美性質與抒情性質留下餘地,自劉勰至韓愈等都是如此。而柳開、穆修的“崇道”,則完全限制在宣揚封建政治與道德準則的範圍,甚至他們對儒家之道的理解也沒有什麼新鮮的東西,所寫的議論說理之文,只是些枯燥的說教。“尊韓”當然是和“崇道”聯絡在一起的,所以他們又把韓愈作為文學家的一面完全忽略了,而把他作為道學家的一面加以強調,如穆修說:“韓、柳氏起,然後能大葉古人之風,其言與仁義相華實而不雜。”(《唐柳先生集後序》)其實這和韓、柳的情況都是不盡相符的。在文章風格方面,由於他們沒有韓柳那樣的才氣和個性,只是很機械地反駢文而行,人為地搞得參差不齊、古樸生僻,因而很難吸引人。所以,他們的主張在當時並不受歡迎。柳開嘆息說,他本以為自己“立身行道必大出於人上而遍及於世間,豈慮動得憎嫌,擠而斥之”(《再與韓洎書》);穆修也說自己的古文被人視為“語怪”,被人“排詬之,罪毀之,不目以為迂,即指以為惑”(《答喬適書》)。

王禹偁的情況則有所不同。當時有一個叫張扶的秀才攜文三十篇向他請教,他讀後感覺“茫然難得其句,昧然難見其義”,於是在《答張扶書》和《再答張扶書》中談了一通自己對文章的看法。他也強調文與道的關係,但他提出:“夫文,傳道而明心也。”“傳道”與“明心”並論,實際上就是不把道當作純粹是外在的教條理念,而是與自己內在的追求、個人的性情聯絡在一起,這樣,文的應用範圍就比柳開他們所主張的廣泛。同時,他又提出,文既然是傳道義明心跡的,就不應該“語皆迂而艱也,義皆昧而奧也”,而應該“使句之易道,義之易曉”。

在散文寫作方面,王禹偁也作了有益的嘗試。駢偶之文長期以來為人們所愛好,有其內在的原因,所以機械地反對駢文,在寫作上一切與之背道而馳,實際上不會有什麼效果。

因此,他的散文,便有意吸收了駢文整齊而容易上口、具有聲韻之美的優點,形成既自由流暢又有一定音樂節奏的新風格,如《黃州新建小竹樓記》如此描繪:

……遠吞山光,平挹江瀨,幽闃遼夐,不可具狀。夏宜急雨,有瀑布聲;冬宜密雪,有碎玉聲;宜鼓琴,琴調虛暢;宜詠詩,詩韻清絕;宜圍棋,子聲丁丁然;宜投壺,矢聲錚錚然,皆竹樓之所助也。

這一節文字亦駢亦散,音節和諧又有變化,具有流暢跌宕的風致。在說理性的文字中,由於王禹偁提倡的是“傳道而明心”,不只是以“道”即固有的儒學教條來教訓人,而是在闡述“道”的同時表現出自己內心的好惡喜怒,所以也不是那麼枯燥乏味。如《待漏院記》為了說明天下安危繫於宰相的道德修養這一政治見解,把兩種宰相在漏院等候上朝時完全不同的心思,用前後對應的排比句式加以描述,寫出“賢相”與“奸相”的形象,雖說難免簡單化,但確實表達了作者的政治觀念(道)和個人愛憎(心),所以尚能使人多少受到感染。而無論說理文還是記敘文,王禹偁通常避免生僻晦澀的詞句,文筆顯得清麗流暢,這一特點在前面所引的一節文字中可以看出,再舉《錄海人書》的一節為例:

垣籬廬舍,具體而微,亦小有耕墾處。有曝背而偃者,有濯足而坐者,有男子網釣魚鱉者,有婦人採擷藥草者,熙熙然殆非人世之所能及也。

文章是借傳聞描繪理想的社會模式,筆調頗類於陶淵明的《桃花源記》。正如葉適《習學記言》所說,王禹偁的散文有“簡雅古淡”之長。

關於柳開、穆修及王禹偁對後來散文的影響,有一種有趣的現象:從實際創作來說,後來的散文主要是沿著王禹偁的方向發展的;他的文章中既重視表現理念又具有抒情性的特點,和化駢入散、清曉流暢而又具有韻律感的文字風格,在歐陽修、蘇軾等散文家那裡都得到繼承,從而形成了與唐代古文不同的宋文流派。但是,在理論上,後人似乎很少提到他的作用與影響,卻把柳開、穆修的地位提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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