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部分(3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一定成就也有相當缺陷的,在當時確有加以批判的需要,但石介的辦法,卻是派他們一頂“名教罪人”式的帽子,從世道人心的意義上徹底打倒,以維護“道統”的神聖性。他的觀念,是要以道代之,甚至廢棄詩文的藝術形式,使文章成為儒家經典、封建倫理的衍生物。而同時持類似觀點的為數並不少,如劉敞說過“道者文之本也,循本以求末易,循末以求本難”(《公是先生弟子記》);尹洙認為“如有志於古,當置所謂文章功名,務求古之道可也”(《志古堂記》),他們都否認了文學有自身的價值。

北宋中期理學逐漸興起,理學家們對文與道的關係提出了更為苛嚴的看法。周敦頤首先提出“文以載道”的明確口號,更徹底地說明了文對於道的工具性。他把文比作車子,如果不能載運道,則再好看也是無用之物。但他還承認文章的美飾具有使道更吸引人的作用(見《文辭》),程顥、程頤則更趨極端。如石介等人還是尊韓的,只是忽略了韓愈還有愛好文學的一面。對這種不徹底性,以及韓愈本身的矛盾,二程從更純粹的道學立場上提出了修正。他們認為致力於文章是有害於道的,因而韓愈也根本不值得仿效:

退之晚來為文,所得處甚多。學本是修德,有德然後有言,退之卻倒學了。(《二程遺書》)

不但韓愈,杜甫的寫景詩,程頤也斥為“閒言語”,責問:

“道出做甚?”其實,這是強調道統文學的必然結果,前人不過出於對韓、杜的尊敬,而回避矛盾罷了。

當然,這一類觀點並不完全是北宋那一場文學變革的理論基礎。歐陽修在對石介表示尊重的同時,也提出了批評;理學轉盛,還遲於歐陽修領導的文學變革。但是需要看到:在整個那一段時期中,道統文學觀的盛張,已經達到了空前的地步,北宋所謂“古文運動”進行得比唐代古文運動順利,一定程度上有賴於此。所以,它對歐陽修領導的文學變革,自然會有相當大的影響和約制。譬如,蘇舜欽很明白地說過“文之生也害道德”(《上孫衝諫議書》),而歐陽修本人,也有著“言之不可恃”,“勤一世以盡心於文字間者皆可悲也”(《送徐無黨南歸序》),而“道勝者文不難而自至”(《答吳充秀才書》)的觀念。當然,他也另有一些比較合理、對文學比較重視的論點,後面將會說到。但無論如何,在以道統文這個基本原則上,他和當代的理論思潮是合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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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梅堯臣、蘇舜欽的詩

北宋初三種詩風鼎峙的格局,從實質上來說,還是唐代詩歌的延續,而西昆體一時大盛,又使得學詩者爭相模擬,在真宗及仁宗前期形成了專事雕琢的詩歌風氣。在時代發生變化以後,唐詩的風格已實難保持,而缺乏激情和才華的詩作者對李商隱的模擬,很容易成為空洞的文字遊戲。因此,詩歌的變化在這時已不可避免了。於是,梅堯臣率先自樹一幟,而蘇舜欽與之呼應,他們在吸取唐詩尤其是白居易、韓愈詩歌某些因素的同時,又順應著時代文化的特點,在詩歌的題材、感情表現和語言形式等各方面進行新的嘗試,從而開啟了宋詩的道路。並且,由於歐陽修的竭力推舉,他們在詩壇上造成了更大的影響。

梅堯臣(1002—1060)字聖俞,宣城(今屬安徽)人,當過尚書都官員外郎,後人因稱為“梅都官”,又以宣城之古名,稱之為“梅宛陵”。有《宛陵先生文集》。在梅堯臣成年以後的幾十年中,宋王朝外患內憂頻仍,社會秩序十分不穩定,所以他雖一生沉淪下僚,對於國家、政治卻抱有強烈的關切。梅堯臣早年和西昆派詩人關係甚密,但詩歌風格卻與之不同,後來更是有意識地加以糾正。糾正的方向,首先是強調《詩經》以來文學干預社會、針砭現實的傳統,反對詩歌中的娛樂、遊戲傾向。在《答裴送序意》中他寫道:

我於詩言豈徒爾,因事激風成小篇。辭雖淺陋頗剋苦,未到二雅未忍捐。安取唐季二三子,區區物象磨窮年。

在《答韓三子華、韓五持國、韓六玉汝見贈述詩》中,他又尖銳指斥道:“邇來道頗喪,有作皆言空。煙雲寫形象,葩卉詠青紅。人事極諛諂,引古稱辯雄。經營唯切偶,榮利因被蒙。……”在理論上,這些議論並沒有多少新的東西,但對當時流行的無病呻吟、玩弄辭藻的詩歌風氣,卻有著一定針對性的意義。

作為他自己的詩歌主張的實踐,梅堯臣寫了不少反映現實政治問題和民生疾苦的作品,既欲以此感悟上層統治者,又藉以表現自己的道德良心。像他的《襄城對雪》之二,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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