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3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驕也。”

就是說在創作中要平心靜氣,使內在情感深沉含蓄地表現。這裡面有人生態度與宗教信仰的因素。韓愈激烈反佛,曾批評學佛者“一死生,解外膠,是其為心必泊然無所起,其於世必淡然無所嗜。泊與淡相遭,頹墮委靡,潰敗不可收拾”(《送高閒上人序》);而柳宗元卻信佛,曾多次反駁韓愈,認為佛教讓人“樂山水而嗜閒安”(《送僧浩初序》),並主張感情不可過分外露,說“氣煩則慮亂,視雍則志滯。君子必有遊息之物、高明之具,使之清寧平夷,恆若有餘,然後理達而事成”(《零陵三亭記》)。因此,他雖然常常壓抑不住心頭激情而寫出激烈的作品,但也常常剋制自己,寫一些感情深沉含蓄的散文。相比起來,他的作品在力度、氣勢上不如韓愈,但在雋永、含蓄、深沉上卻超過了韓愈。其次,韓愈比較刻意於語言、形式上的革新與創造,為了突現感情的力度,他常在語言技巧上下功夫,而柳宗元相對地更重視內在涵意的表現。他在《復杜溫夫書》中說:“吾雖少為文,不能自雕斫,引筆行墨,快意累累,意盡便止。”在《楊評事文集後序》中也說,議論文要“高壯廣厚,詞正而理備”,比興文要“麗則清越,言暢而義美”,而在《柳公行狀》中則借讚美柳渾散文提出:“去藻飾之華靡,汪洋自肆,以適己為用。”可見他更重視內在的“意”和語言的“暢”,而不那麼強調在語言的外現形式上下功夫。因此,他的文風偏於自然流暢、清新雋永,更能令讀者回味。

柳宗元的議論文、傳記、寓言都有佳作。議論如《封建論》,邏輯謹嚴,文筆犀利而流暢;《捕蛇者說》從渲染捕蛇之險,反襯賦稅之沉重,點出“賦斂之毒有甚是蛇”的主題,篇幅雖短而波瀾曲折。傳記如《段太尉逸事狀》擷取了段秀實治理駐軍、孤身入營勸諭郭晞、賣馬市谷代農償租、拒納朱泚大綾四個典型事蹟,生動而有說服力。寓言如著名的《蝜蝂傳》借小蟲諷刺那些“日思高其位,大其祿”而不知死之將至的貪心者;《三戒·黔之驢》則借驢比喻那些外強中乾、實無所能的龐然大物;《羆說》則借鹿、貙、虎、羆一物制一物來比喻那些“不善內而恃外者”只知假借外力而不思自強的愚蠢行為,想象豐富奇特,語言犀利精煉,篇幅雖短而寓意深刻。

但柳宗元散文中寫得最好的是那些山水遊記。

柳宗元的山水遊記並不是單純地去描摹景物,而是以全部感情去觀照山水之後,借對自然的描述來抒發自己的感受,正如他在《愚溪詩序》中所說,他是以心與筆“漱滌萬物,牢籠百態”。

像《鈷鉧潭西小丘記》所寫景物是:“清泠之狀與目謀,瀴瀴之聲與耳謀,悠然而虛者與神謀,淵然而靜者與心謀。”

這山水便不僅僅是一種視覺、聽覺的客觀物件,而是投射了作者心境的活生生的親切的自然。所以,他筆下的山水,都具有他所向往的高潔、幽靜、清雅的情趣,也有他詩中孤寂、悽清、幽怨的格調。小石潭的“悽神寒骨,悄愴幽邃”(《至小丘西小石潭記》),鈷鉧潭西小丘的被人遺棄(《鈷鉧潭西小丘記》),小石城山的“列是夷狄,更千百年不得一售其技”(《小石城山記》),愚溪的“無以利世”(《愚溪詩序》),都是作者心靈的外化。他也深深地喜愛這些山水,“憐而售之”、“枕蓆而臥”(《鈷鉧潭西小丘記》),覺得它們與自己有相同的遭遇和悲喜。也正是因為他對山水抱有這種感情,“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始得西山宴遊記》),才寫出如此細膩、優美、動情的山水遊記。

同時,柳宗元又以極其優美、凝鍊、精緻的語言透過對山水的描述,把這些感受表現得淋漓盡致。他極善於用各種傳神的辭句來寫各種各樣的山林溪石,如寫水的幽深平靜,則用“黛蓄膏淳”(《遊黃溪記》);寫水的清澈淺平,則用“日光下澈,影布石上”(《至小丘西小石潭記》);寫水跳動輕快,則用“流若織紋,響若操琴”(《石澗記》);寫水流動曲折,則用“曲行紆餘,睨若無窮”(《石渠記》);寫石,則有“嶔然相累而下者”、“衝然角列而上者”的山坡山石(《鈷鉧潭西小丘記》);有“為坻為嶼為堪為巖”的岸邊之石(《至小丘西小石潭記》);也有“或列或跪或立或僕,竅穴逶邃,堆阜突怒”的園中之石(《永州韋使君新堂記》);又有“怒者虎鬥,企者鳥厲,抉其穴則鼻口相呀,搜其根則蹄股交峙,環行卒愕,疑若搏噬”的大山之石(《永州崔中丞萬石亭記》)。

豐富的語彙和精微的觀察,把山水寫得各具形態、栩栩如生。

而在佈局謀篇時,他又極善於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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