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顯著的是在元明戲曲中,大量移植唐傳奇的人物故事進行創作,諸如王實甫《西廂記》源於《鶯鶯傳》,鄭德輝《倩女離魂》取材於《離魂記》,石君寶《李亞仙詩酒麴江池》取材於《李娃傳》,湯顯祖《紫荊記》取材於《霍小玉傳》等等,不下於數十種。可以說,唐傳奇為中國古代一大批優秀的戲曲提供了基本素材。
唐傳奇也形成了獨特的散文體式。較之六朝駢文,它是自由的文體;較之唐代“古文”,它又多一些駢麗成分和華美的辭藻。這些特點從小說的要求來看未免過於文章化,但對後代散文卻不無有益的影響。
………………………………………………
第四節 唐代話本小說
十九世紀末,在敦煌千佛洞石窟中,發現了一大批寫本書籍和圖畫文物,其中包括許多久已失傳的民俗文學資料,根據原有的題目,其型別可分為話本、講經文、押座文、變文、詞文、俗賦等。有些整理者將這些資料統稱為“變文”,如向達、王重民所編的《敦煌變文集》就是。但據唐郭湜《高力士外傳》提及,唐玄宗以太上皇身份閒居西內時,常看人“講經、論議、轉變、說話”,可見這些民間藝術原來是有明確分別的,它們的特點也各有不同,而變文只是其中一種。所以現在一般不再用“變文”的概念統稱這些資料,而加以分別對待。其中話本大體上沒有韻文,大概只是用來講說的。其餘的或韻、散兼行而說唱並重,或純為韻文而以唱誦為主。
從前面引用過的郭縠《高力士外傳》、元稹《酬翰林白學士代書一百韻》詩注、段成式《酉陽雜俎》等材料,可以知道“說話”這種民間演藝在唐代已經十分流行了,只是當時所用的話本散失殆盡,僥倖在敦煌文獻中留存下來的,有《廬山遠公話》、《韓擒虎話》、《葉淨能詩》①及《唐太宗入冥記》等。這些小說的語言文白相雜,口語的成分已經相當多。
以現存的資料而言,可以說代表了中國民間通俗小說最初的形態。
①題中“詩”有可能是“話”之誤。此文全篇為散體,只在結尾處有一小節淺俗的韻文。
《葉淨能詩》敘述唐玄宗朝道士葉淨能的種種神奇故事,主要內容有葉淨能入朝前懲處占人妻女的嶽神和祟人女兒的妖孤及其入朝後帶領唐明皇蜀中觀燈、月宮遊覽等等。故事曲折,語言淺俗通順,有些地方的描寫也較細緻。其中葉淨能變酒甕為道士,及導明皇觀燈、遊月宮諸事,屢見於其他唐人小說,可見是在民間傳說的基礎上加工修飾而成。
《唐太宗入冥記》敘述唐太宗魂遊地府的故事。此事初見於《朝野僉載》,情節十分簡略。話本卻將這一故事演為洋洋長篇,僅今存的殘文就有數千字。大意寫太宗死後,魂入地府,遇判官崔小玉,為之延壽十年,復活人世。《西遊記》第十、十一兩回大體上即據此增飾敷演而成。從內容上看,這一故事當亦來自當時的民間傳說。
《韓擒虎話》敘述隋代武將韓擒虎輔佐隋文帝滅陳的歷史故事,裡面也摻入許多神怪之談。其中韓擒虎率軍大戰陳將任蠻奴,破“左掩右夷陣”和“引龍出水陣”一節,文字雖然質樸,描寫卻頗有聲色。以種種奇異的陣戰來描寫大戰場面是這一話本值得注意的特點,後來元明平話、歷史演義小說於此一脈相承。可以說,這一話本實是後來盛行的通俗歷史小說的先聲。
除上述以外,句道興的《搜神記》述神異故事,描寫詳細,語言通俗,既非志怪小說,文體也不同於唐人傳奇,很可能是據“說話”整理記載,也值得注意。
唐代話本小說留存數量有限,藝術粗糙,無法與傳奇相比,但在小說史的研究上有重要的價值。
………………………………………………
第五節 講經文與變文
在敦煌寫本中,講經文與變文的關係最為密切。這兩種文字留存的數量最多,在文學史上的意義也最為重要。
講經文是僧徒在寺院中舉行“俗講”活動,即對經義作通俗講演時所用的底本,現存數量頗多,主要有《佛說阿彌陀經講經文》、《妙法蓮華經講經文》、《維摩詰經講經文》、《父母恩重經講經文》等等。顧名思義,講經文是用來講解經義的,所以文中每引一段經文而後講解一段,講解時有說有唱。佛經中的內容,本來有許多是具有文學價值的,特別是富有奇幻強烈的想象,而講經人為了吸引聽眾,又儘量發揮其想象力,穿插豐富瑰麗的描摹和生動形象的譬喻。形式上,在講說時大量採用賦體的形式來鋪陳描寫,在詠唱時多用七言歌行和五言詩體,使講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