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部分(3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完全是透過視覺、聽覺和聯想,來表現作者的惜春之情;而《一叢花令》,則在以濃重筆調描述少婦的孤單寂寞之後,以“不如桃杏,猶解嫁東風”一句收束,活脫地反映出少婦既怨恨“郎”又怨恨自己不幸命運的心理;《千秋歲》中“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寫戀情的糾結難解,也給人以很深的印象。

在當代詞人中,張先較早、較多地寫了長調的詞,其中以慢詞為多①,如《謝池春慢》、《破陣樂》、《剪牡丹》、《卜運算元慢》、《山亭宴慢》等均是。這一類詞作容量大,層次多,結構上的變化要求比較高,對於表述比較複雜的內容、造成比較闊大的氣勢,是更有利的。下面是張先的《卜運算元慢》:

溪山別意,煙樹去程,日落採蘋春晚。欲上徵鞍,更掩翠簾相眄,惜彎彎淺黛長長眼。奈畫閣歡遊,也學狂花亂絮輕散。水影橫池館,對靜夜無人,月高雲遠。一餉凝思,兩袖淚痕還滿。恨私書,又逐東風斷。縱西北層樓萬尺,望重城那見!

①慢詞一般字數較多。但“慢”的本意是“調長拍緩,蓋古曼聲之意”(《詞譜》),兼指體制和音樂上的特徵,與單從字數說的“長調”不是等同的概念。

上闋從別離處景色、送別時心情寫到追憶歡聚、怨恨別離的感慨,下闋接著寫別後孤寂、沉思與懷念以及遠人不可見的悲傷,一層層展開。雖說張先的長調寫得還嫌單薄,但為後代詞人提供了經驗,為宋詞的發展開啟了一條新路。

歐陽修有詞集《歐陽文忠公近體樂府》。在這一領域,他的創新意識要比詩文淡得多。他對詞的認識,大體還是作為消遣性、娛樂性的,即所謂“翻舊闋之辭,寫以新聲之調,敢陳薄伎,聊佐清歡”(《採桑子·西湖念語》),並未把它視為表現重要的人生體驗的正規文學形式,故其題材仍是以吟詠男女戀情、抒寫山水閒恬之感為多,風格也大體承襲了晚唐以來明麗柔婉的傳統。這一方面使得他在詞這一領域未有明顯突破,另一方面也使得他在詞中有比較放肆、甚至近於“香豔”的描述,與他的詩文的雅正面目顯得截然不同。從這裡我們看到歐陽修內心生活的另一面。

歐陽修的詞和同時代詞人的創作基本特點相似,但也有些不同。他的戀情詞中,有一部分是用活潑的對話來寫的,比較多地儲存了民間俚詞的特點,感情的表達也顯得比較直率大膽。如《南歌子》: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雙鴛鴦字怎生書?”

把一個活潑嬌憨的少婦對於戀情的沉醉和喜悅心情描寫得生動而坦率。再如《醉蓬萊》寫少女與情人初次幽會,上闋寫少女“半掩嬌羞,語聲低顫,問道有人知麼?”下闋寫約會後,“更問假如,事還成後,亂了雲鬟,被娘猜破。我且歸家,你而今休呵。更為娘行,有些針線,誚未曾收囉,卻待更闌,庭花影下,重來則個。”表現少女對愛情又羞怯又渴望的複雜心情,寫得十分大膽,語言風格比前一篇更近俗。

再有,歐陽修在其仕宦生涯中幾經波折,他常把由此引起的個人身世感慨寫入詞中,這是當時詞人寫得較少的題材,對於那種狹隘的風氣有所突破。如《臨江仙》中“如今薄宦老天涯,十年歧路,空負曲江花”,《聖無憂》中“世路風波險,十年一別須臾”等,都表達了在互相傾軋的官場中所感受到的憂患,而《採桑子》十首及《水調歌頭·和蘇子美滄浪亭》等,又表達了對這種仕宦生涯的厭倦和對閒適曠逸生活的嚮往。在這些詞中,反映出歐陽修比較堅強與樂觀的個性,不像一般文人失意時所作總帶有黯然傷神的情調,如“白首相過,莫話衰翁,但鬥尊前笑語同”(《採桑子》),“便須豪飲敵青春,莫對新花羞白髮”(《玉樓春》)等,都顯得很曠放。此外,他的《浪淘沙》(“五嶺麥秋殘”)詠天寶年間飛騎為楊貴妃送荔枝故事,表現了奢侈荒淫導致國家衰亡的嚴肅主題。

當然,歐陽修的大多數詞作仍是同當代詞人的主要傾向一致的,那就是用典雅精緻的語言、流貫的結構、含蓄的風格,描述男女戀情中細膩的心理。如《蝶戀花》: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深院、柳煙、簾幕一重又一重地關閉著孤獨的少婦,而她的丈夫正在她翹首高樓也難以望及的地方尋覓浪漫的豔遇;下闋拓開,以風雨中的暮春黃昏烘托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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