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部分(2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吳學士石屏歌》“吾嗟人愚,不見天地造化之初難………”像一篇彆扭的古文,《鬼車》以“嘉祐六年秋九月二十有八日”開頭,中間又有“不見其形,但聞其聲,其初切切悽悽,或高或低……”,實在不能算作“詩”了。另外,《捫蝨新話》指出他的《菱溪大石》等篇系模仿韓愈,這也是和時代風氣一致的地方。不過,他很少用生僻字眼、險怪意象。

那些極度散文化的古體長篇,以其新異的面貌起到了打破詩歌常規體制的作用,但從藝術性來說,確實找不到多少詩趣。不過歐陽修的一些以近體為主的短篇之作,常以淺近自然的語言寫景抒情,但琢磨很細,意脈完足,有一種親切流暢的風格。如著名的《戲答元珍》:

春風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見花。殘雪壓枝猶有橘,凍雷驚筍欲抽芽。夜聞歸雁生鄉思,病入新年感物華。曾是洛陽花下客,野芳雖晚不須嗟。

首二句是歐陽修很得意的。據《苕溪漁隱叢話》引《西清詩話》,他曾對人說:“若無下句,則上句不見佳處,並讀之,便覺精神頓出。”後人也說它“起得超妙”。這兩句一果一因,語氣連貫;次序上先以“疑”領起,引出對於“疑”的解釋,因此顯得有波折而不平板;另外,它還寓含著詩人在受貶謫時期待和失望的心情。所以,雖說是有如口語的句子,其實寫得很講究。全詩的關係,也是一聯緊接一聯,意脈含蓄而綿細。唐人律詩多用平列的意象、斷續或跳躍的銜接,歐陽修則力圖將八句詩構成流動而連貫的節奏,這無疑是唐詩之後的一條新路。再如《別滁》:

花光濃爛柳輕明,酌酒花前送我行。我亦且如常日醉,莫教弦管作離聲。

從眼前景色引出事件、人物,再引出人物的心情,也是流動而連貫的筆法。唐人寫別離詩有“長路關山何日盡,滿堂絲管為君愁”(張渭《送盧舉使河源》),“況是池塘風雨夜,不堪弦管盡離聲”(武元衡《酬裴起居西亭留題》),都是以景物為襯托、把情緒託向高潮的寫法,兩相比較,可以看出宋詩含意深婉、脈絡細密的特點。

歐陽修散文的成就比詩歌更顯著。當時人吳充《歐陽公行狀》中說他“文備眾體,變化開闔,因物命意,各極其工”,指出了他的散文創作的一些主要特點,即第一,文體多樣,有各種型別的議論文、敘事及抒情散文;第二,兼採“古文”與駢文之長,根據內容需要熔鑄剪裁,形成新的散文風格;第三,變化多端,開闔自如,氣脈流動,富於內在節奏感與韻律感。

歐陽修的政論性的文章如《朋黨論》、《五代史伶官傳論》是傳統“古文”中的名篇,對結構和文采都頗有講究,但並不是文學性的作品,故不予多論。最能體現他的文學技巧與藝術成就的,是記事兼抒情的散文。在這一類文章中,他尤其不持狹隘的“古文”觀念,在注意散體文意脈結構、句法上的特點的同時,又汲取駢體文在音律、辭采方面的長處,並且重視文中情緒變化與文章節奏變化的協調,時而舒展,時而收斂,呈現一種紆徐流轉、抒情性和音樂感都很強的風格特點。例如《豐樂亭記》、《相州晝錦堂記》、《瀧崗阡表》等都是如此。而最著名的《醉翁亭記》,從“環滁皆山”的掃視開始,將讀者的視線逐漸引向西南諸峰,推近到琅琊山,入山中溪泉旁,隨峰迴路轉,又引人抬頭看見泉上小亭,再從作亭者為誰、命名為誰的設問,推出主人公——號“醉翁”的太守,和“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於心而寓之於酒也”的感慨議論,趁勢導向山中四時之景,收轉來寫“醉翁”的酒宴和醉態,酒宴散後的情景,“醉翁”與人不同的心境,最後點明太守為“廬陵歐陽修”即作者本人。全文既縈迴曲折,又連綿不絕,無一句跳脫。文中每一個意義完足的句子都用嘆詞“也”結束,共出現二十一次,構成詠歎的聲調;又把駢文中對偶相映的句法變化使用,時散時偶,句子的字數時齊時不齊,這樣,既有明晰的節奏感,又流動搖曳,作者內心淡淡的孤獨、悵惘之情在這種詠歎的節奏中得到很好的表現。而傳統上用駢體寫作的抒情小賦,在歐陽修筆下雖仍較一般散文為整齊,保持著駢文外在形式上注重聲律辭采而瀏亮鮮明的特點,卻又多摻雜散體句法,並注意氣脈的連貫流動。如《鳴蟬賦》、《秋聲賦》都是這樣。後一篇的首節如下:

歐陽子方夜讀書,聞有聲自西南來者,悚然而聽之,曰:異哉!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其觸於物也,鏦鏦錚錚,金鐵皆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予謂童子:“此何聲也?汝出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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