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童子曰:“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
把無形的秋聲作了形象的描繪。他用排比對偶句法構成三次短促的節奏,寫得秋聲有驚天動地之感,而因此,末幾句的寫景越發顯得蕭瑟平靜,絲毫不為秋聲所動。在兩相映襯而合成的整體意境中,突出了作者內心對秋天衰颯氣氛的敏感和悲哀。
若從缺陷一面來說,這一類作品“做”文章的痕跡都較重。像《醉翁亭記》二十一個“也”字的用法,多少讓人感到不自然;《秋聲賦》上面這一節中的問答,也是有些做作感的。還有,十分綿細的意脈,這實際上是情感受理智控制、表現得平緩有分寸的狀態,它對讀者情感的啟用力量也相應地比較薄弱。
當時受歐陽修延譽推舉而走上仕途或獲得文名的一批文學家,也同時活躍在文壇上,除王安石、蘇軾將在後面作專門介紹,其他一些人在此附帶提及:蘇洵(1009—1066),字明允,眉山(今屬四川)人,蘇軾、蘇轍之父,人稱“老蘇”。擅長於史論、政論,文章風格略帶縱橫家氣,文筆老練而簡潔,有《嘉祐集》,《六國論》為其名篇。蘇轍(1039—1112),字子由。他將自己的文章與兄蘇軾相比,稱“子瞻之文奇,余文但穩耳”(《欒城遺言》)。有《欒城集》,《黃州快哉亭記》為其名篇。曾鞏(1019—1083),字子固,南川(今屬江西)人,有《元豐類稿》。他的思想比較正統,文章以政論為主,風格淳正厚重,文學色彩很淡薄。但後世重視文章的倫理價值的人對他特別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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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王安石
王安石(1021—1086)字介甫,晚號半山,臨川(今屬江西)人,慶曆二年(1042)進士。在仁宗、英宗兩朝,他在許多地方擔任過地方官,也曾在中央部門任職,對於民間情況、政治的弊病和國家所面臨的危機有相當的瞭解,逐漸形成自己的一套政治、經濟主張,並曾在給仁宗皇帝的上書中提出變法的建議。神宗即位後,面對外族壓迫、國力虛弱、財用匱乏等一系列嚴重問題,急欲找到出路,遂於熙寧二年(1069)起用時任三司度支判官的王安石為參知政事,主持歷史上著名的熙寧變法。但他的一套激烈變革的政策措施,既觸犯了士大夫集團以及富商豪紳的利益,又與封建官僚制度不相適應,造成很多流弊,招致強有力的反對,幾起幾落。後期退居江寧。在司馬光全面廢除新法後不久,憂憤而卒。有《臨川集》。
王安石青年時代就有高度的政治熱情,以太平宰相自許,後又以頑強的態度投入政治鬥爭,其理想決不是要做一個“文人”。在他三十多歲會見歐陽修時,歐陽修在贈詩中比之為李白、韓愈這樣的文學家,他在酬答詩中卻說:“他日若能窺孟子,終身何敢望韓公?”(《苕溪漁隱叢話》引《漫叟詩話》)在他看來,韓愈還是文人氣太重。他對文學的看法,也是特別強調其實用功能:
所謂文者,務為有補於世而已矣;所謂辭者,猶器之有刻鏤繪畫也。誠使巧且華,不必適用;誠使適用,亦不必巧且華。要之,以適用為本,以刻鏤繪畫為之容而已。(《上人書》)
這種觀點同當時文學思想的主潮相一致。不過,王安石說的“適用”,偏重在具體實際的社會作用方面,而不像道學家偏重在道德說教,這是政治家的本色。
由於這種“務為有補於世”的文學觀念的支配和對現實的強烈關注,王安石的詩文都與社會、政治或人生的實際問題貼得很緊。散文尤其突出。像《上仁宗皇帝言事書》、《答司馬諫議書》等名文,本是與變法有關的政論而非文學作品,且不像歐陽修同類文章那樣講究文采,暫且不論,即使像《讀孟嘗君傳》、《書刺客傳後》、《傷仲永》這樣的小品文,都包涵有很實際的用意,而不是為了表現人生情趣、文學才思。
如《讀孟嘗君傳》談的是怎樣才算真正“得士”的問題,《傷仲永》談的是天賦不可依恃,學習尤其重要。甚至像《遊褒禪山記》這種歷來重視辭采和情趣的遊記類散文,也用了近半的篇幅,引伸討論一個哲理性的問題:無論做什麼事情,要達到超乎庸常的境界,都需要具有非凡的意志、付出超常的努力。
在王安石詩歌中,也存在類似的情況。一部分作品是直接反映現實社會問題的,如《感事》、《兼併》、《省兵》、《收鹽》、《河北民》等,大多作於他任地方官時,表達了他對時政的批評和他的政治理想。另一部分作品,則借古喻今,或借題發揮,表明作者的政治觀念或人生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