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部分(1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中。

從表面上看,元后期詩歌在理論上仍受復古思潮的籠罩。

楊維楨和高啟各自領導了一個詩派,前者受晚唐李商隱、李賀的影響較大,後者則追慕漢魏詩風。但他們的創作實際上是有鮮明的時代特點的,並不怎麼為古人所束縛。他們更自覺地強調詩歌的美學特徵,如楊維楨所提出的“詩有情、有聲、有象、有趣、有法、有體,而禪巫之提唱、武士之叫呼、文墨生之議論,不在有焉”(《來鶴亭集序》),高啟所主張的“詩之要,有曰格、曰意、曰趣而已”(《獨庵集序》),都把“情性”、“意趣”看作詩的根本,並主張自然地、藝術地表達情性。同中期詩人不一樣的是,他們並不強調所謂“性情之正”,“載道”或“教化”的意識更是淡薄。可以說,元初以來“力矯宋弊”的傾向,在元后期東南地區新的文化形態發展得更為成熟的歷史環境中,又大大推進了一步。

顧嗣立《元詩選》稱元后期為“奇材益出”的時期;《四庫提要》也以“橫絕一世之才”和“天才高逸”這樣的讚語分別評說楊維楨和高啟。應該說,元后期詩歌在藝術上是獲得了特出成就的,過去的文學史對此重視不夠。

薩都剌(約1300—?)一作薩都拉,字天錫,號直齋,回族人,或雲蒙古人。其祖、父均為武臣,以世勳鎮守雲、代,遂以雁門(代州的古稱,今山西代縣)為籍,他的詩集因而名為《雁門集》。

薩都剌少年時家道中落,曾到南方經商。泰定四年(1327)中進士後,主要在南方任各種地方官職,也曾入翰林國史院。晚年致仕,寓居杭州。據說元末曾入方國珍幕。他雖不是漢族人,卻有很深厚的漢語文學修養;他的性格磊落,一生經歷與東南城市文化有密切關係,思想活躍;他雖然做官頗久,但內心中更願意做一個詩人,對寫詩非常用心,所以他能夠在詩歌創作上取得相當高的成就。薩都剌的詩,題材相當廣泛,古體、律詩、絕句各種形式都有所長,風格也多種多樣。特別是他的詩歌語言,既深細又流暢,善於抒情,顯得才力很充裕。

薩都剌一生遊歷甚廣,許多紀遊寫景詩令人喜愛,如《過贊善庵》:

夕陽欲下行人少,落葉蕭蕭路不分。修竹萬竿秋影亂,山風吹作滿山雲。

這種輕快流麗、情感舒張的格調,與中期“四家”特別是以虞集為代表的典雅工穩的藝術風格已有區別。而與元中期詩歌差異更大的,是一些情感表現很大膽、色彩穠麗的關於男女愛情的作品,如《遊西湖六首》之四:

惜春曾向湖船宿,酒渴吳姬夜破橙。驀聽郎君呼小字,轉頭含笑背銀燈。

寫出一個活潑的生活場景,有散曲那種輕靈的味道。再看下面一首《楊妃病齒圖》:

沉香亭北春晝長,海棠睡起扶殘妝。清歌妙舞一時靜,燕語鶯啼愁斷腸。朱唇半啟榴房破,胭脂紅注珍珠顆。一點春寒入瓠犀,雪色鮫綃溼香唾。九華帳裡薰蘭煙,玉肱曲枕珊瑚偏。金釵半脫翠蛾斂,龍髯天子空垂涎。妾身日侍君王側,別有閒愁許誰測!斷腸塞上錦倗兒,萬恨千愁言不得。成都遙進新荔支,金盤紫鳳甘如飴。紅塵一騎不成笑,病中風味心自知。君不聞延秋門,一齒作楚藏病根。又不聞馬嵬坡,一身濺血未足多。漁陽指日鼙鼓動,始覺開元天下痛。雲臺不見漢功臣,三十六牙何足用!明眸皓齒今已矣,風流何處三郎李?

這首詩有幾點值得注意:(一)關於楊妃與安祿山有染的傳說,習慣上是通俗的市井文藝形式才會採用的材料(如王伯成《天寶遺事》諸宮調、白樸《梧桐雨》雜劇),而薩都剌把它寫進了一向被認為是嚴肅的詩歌中來;(二)此詩自“君不聞”以上,不但寫楊妃的美貌筆法鋪張而大膽,而且對她與安祿山的私相愛慕表示同情(“塞上錦倗兒”指安祿山),這種與傳統倫理綱常直接衝突的內容,實際表現了對非禮的生活情感的一種認可;(三)詩中的語言,色彩豔麗,想象豐富,可以看出受李賀詩的影響,但不同的是:此詩以暖色調為主,而不像李賀詩的所謂“冷豔”,因而更能反映情緒的活躍,表現出世俗化的情調。

薩都剌是虞集的門生。虞集曾贈詩給他說“忽見新詩實失驚”(《與薩都拉進士》),從中也可以看出他們之間詩風的變化。

另外,薩都剌也是元代重要的詞人,他的《百字令·登石頭城》、《滿江紅·金陵懷古》氣象高遠,情調蒼涼而不失豪邁曠達,是歷來傳誦之作。

給元后期詩歌帶來更大變化的是楊維楨。他不僅本人的創作具有獨特的個性,而且在理論上有明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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