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部分(1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夫詩者,天地自然之音也。今途咢而巷謳,勞呻而康吟,一唱而群和者,其真也,斯謂之風也。”他在這裡強調詩是情感的自然流露。祝允明在《祝子罪知錄》中也說:“文也者,非外身以為之也。心動情之,理著氣達。宣齒頰而為言,就行墨而成文。文即言,言即文也。”立足點也與前者相似。當然,文學畢竟是一種藝術創造活動,純自然不假修飾的語言並不能夠直接成為“文學”,這一點祝、李他們不是不知道。他們這樣強調,意義在於反對把來之於“道”的約束強加於文學。

所謂“文即言,言即文”,和朱熹或宋濂所謂“文即道,道即文”,構成直接的對立。

要求文學表達自然之情,也即反對文學中的虛偽現象。李夢陽的《空同子·論學》中一段文字,把載道之文顯得醜惡的原因揭露得非常透徹:“而今之文,文其人無美惡皆欲合道,傳志其甚矣。是故考實則無人,抽華則無文。”由於為文出於“合道”的目的,作品中就看不到真實的人格,因而不成其為“文”。

綜上所述,明中期的文學復古運動的現實出發點是十分明確的。即使“復古”的口號本身反映著中國文化傳統中的守舊心理,包含了嚴重的弊病,它在當時所要達到的目的,卻是為了擺脫程朱理學、官方政治對文學的約制,而追求文學的獨立性,追求文學中自然的、真實的情感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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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前七子

所謂“前七子”是以李夢陽、何景明為中心、包括康海、王九思、邊貢、王廷相、徐禎卿的文學群體。弘治年間是他們相聚倡和最盛的時期,如李夢陽所說:“暇則酒食會聚,討訂文史,朋講群詠,深鉤賾剖,乃鹹得大肆力於弘學,於乎亦極矣。”(《熊士選詩序》)不過,“前七子”的名稱是後來才起的,所以他們的文學活動,不像“後七子”那樣帶有明確的集團和宗派意識。他們實際代表著弘治、正德年間發軔於京師的一股文學潮流,當時另有王守仁、陸深、顧璘、朱應登等,都與這一潮流的形成有關。

前七子皆為弘治間進士,屬少年新進,以才氣自負。對國運危機的敏銳感受、對官場腐敗和士風苟且的現狀的深刻不滿,都促使他們在政治和社會生活中取一種挑戰的姿態。如李夢陽“傲睨當世”(顧璘《國寶新編·李夢陽傳》),在政治上以“氣節”“震動一世”(《四庫全書提要》);康海“訾議諸先達,忌者頗眾”(《明史》本傳);何景明在京城做官時,據說曾讓僕人帶了一隻便桶去赴宴,席間他就坐在便桶上讀書,以示對時輩“傲然不屑”之意(何啟俊《四友齋叢說》)。

他們在文學方面矯枉過正的偏激態度,同樣也反映了對於整個社會文化狀態的強烈不滿。

李夢陽(1473—1530)字獻吉,號空同子,慶陽(今屬甘肅)人。家世寒微,祖父由“小賈”而致富,另外李夢陽有一位兄長也是以經商為業的。父習儒,曾任封邱王府教授。

李夢陽的一些詩文中對商人善於牟利的品質頗表示讚許,與其家庭的情況有關。弘治六年(1493)中進士後,他為官剛勁正直,敢於同權宦、皇戚作對,以至屢次入獄。最今世人震驚的一次,是他上書孝宗皇帝,歷數皇后之父張鶴齡的罪狀,差點為此送命;出獄後在街上遇到張氏,他仍痛加斥罵,用馬鞭擊落張氏的兩顆牙齒,從中可以看出他的為人性格。有《空同集》。

李夢陽對宋人掊擊甚烈。他認為宋“無詩”而且“古之文廢”,其根源是理學:“宋人主理,作理語,於是薄風雲月露,一切鏟去不為。又作詩話教人,人不復知詩矣。”(《缶音序》)而與此相對的,李夢陽在文學方面最為推崇的物件,卻是民間真情流露、天然活潑的歌謠。他不僅倡言“真詩在民間”,而且有人向他學詩時,他竟教人效仿《瑣南枝》——

當時流行的市井小調(見李開先《詞謔》)。對自己的詩,他也批評說:“予之詩非真也,王子(叔武)所謂文人學子韻言耳,出之情寡而工之詞多者也。”(《詩集自序》)這裡已經對整個文人詩歌的傳統提出了懷疑,表現出探求新的詩歌方向的意欲——雖然他在這方面沒有作出多少成績。

但是,把李夢陽上述觀點與他的“復古”理論對立地看待,甚至認為這是他“承認錯誤”的表示,則完全不合事實。

因為“復古”的理論本身亦包含對真情實感的重視,而且,李夢陽的詩也確有些受民歌影響的地方。譬如他的集子中,就收有經他改寫的《童謠二首》;他的《長歌行》等詩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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