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部分(3 / 4)

小說:中國文學史 作者:世紀史詩

的角度觀察,與“臺閣體”那種刻板的描寫程式及平衍、拖沓的語言風格亦大異其趣。李夢陽對這位以前的好友,不像通常的墓誌銘作空洞的諛辭,或對其履歷作平板的敘述,而是圍繞梅山先生的離別、歸來、宴飲等事件展開細緻、生動的描繪。像“握其手”、“拳其背”等動作的描寫,對話的大量運用,使梅山先生的音容笑貌宛在目前。另外,語言勁練、句法緊湊也是此文的顯著特點。在墓誌銘中出現如此重視文學性的作品,表明一種新的文學觀正在形成。李夢陽的文學創作的影響力持續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據後來的唐順之、何良俊等人說,他們當初都能熟誦夢陽之文。

何景明(1483—1521)字仲默,號大復,河南信陽人。於弘治間中進士,在京任職,與李夢陽等人一同倡言文學復古,成為“前七子”的主腦人物之一。有《大復集》。

何景明曾與李夢陽就文學復古的問題發生爭論,彼此書信往復,各執己見。大致說來,在提倡復古的基本立場上,他與李氏並無歧異,有些言論同樣很偏激,如《雜言十首》所謂“秦無經,漢無騷,唐無賦,宋無詩”。不過,何景明不像李夢陽那樣主張“尺寸古法”,而提出“舍筏登岸”(《與李空同論詩書》)之說,強調學古為手段,目的在於獨創。這種分歧的產生,蓋與二人美學趣尚不同有關。何景明的創作風貌,更多地趨向於俊逸秀麗一路,所以一味拘守“古法”,追仿古人的“格調”,是他不能接受的。

以揭露政治現實為題材,表達其強烈的干預時事的傾向,也是何景明創作的重要部分。這裡面同樣顯示了新的思考。如他的《東門賦》,寫一對“少小結髮”的夫婦,瀕於餓死之際,展開一場“辯說”。丈夫勸妻子另覓生路,而妻子寧願與他一起餓死,不願成為不“從義”的“汙人”。丈夫嚴厲地責備她:

言乃執古!死生亦大,爾何良苦。死為王侯,不如生為奴虜;

朱棺而葬,不如生處蓬戶。生尚有期,死即長腐。潛寐黃泉,美諡何補!

而後丈夫抹淚而去,不再回首一顧。此處實是作者在自述其觀點,所針對的正是宋儒“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反人性的教條。他提出生存本身是首要的,生的權利不能夠以醜惡的道德教條來剝奪。在明代這樣一個極力提倡貞節的時代,這篇作品無疑有深刻的意義,它反映出明中期社會思想的重要動向。

由於對陳腐的思想、文化傳統的厭棄,使李、何等人能逸出傳統文士的侷限,從廣闊的現實生活中注意並表現富於生命活力的事物。在這一點上,何景明顯然也接受了“真詩在民間”的主張。他的《津魚打市歌》,以江邊魚市為場景,描繪船隻往來收購魚貨及酒樓賣魚的熱鬧情景,頗富活潑的氣息。另外他在正德初年出使南方期間所作的《羅女曲》一詩也堪稱佳作。詩云:

羅女年十五,自矜好顏色。山葉雜山花,插髻當首飾。蠻方立門戶,男女多生涯。昨聞城中市,女出男在家。上市買黃絲,染緝作花布。裙短衫袖長,不惜雙腳露。夜行山中道,何處吹蘆笙?我歌連臂曲,曲罷動郎情。動郎情,與郎匹。生女復長男,三年始同室。

作者以讚賞的心情、明朗的色調描寫了在“蠻方”所見一個少女的形象,從羅女的裝束、日常生活到她同情郎的自由、美好的結合,都散發出青春、自由的氣息。對於久受臺閣體糟蹋的詩壇,這樣的詩無疑帶來了清新的活力。此詩所體現的不受傳統道德束縛的精神意向,卻淵源於一個更為古老的文化傳統,如在《詩經》中就有類似於男女自由結合的內容。此詩也反映了何景明等人的文學復古的某種實質性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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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吳中四才子

明中期文學復興在南方的主要代表是被稱為“吳中四才子”的祝允明、唐寅、文徵明和徐禎卿。其中徐禎卿於弘治末進士及第後,在北京加入李、何為首的文學群體,成為“前七子”之一。但吳中這一文學群體在弘治初形成時,與李、何在北方崛起的時間相近,兩方起初並無聯絡。他們的基本方向——反宋儒理學、要求人性解放、重視“古文辭”自身的價值——極其一致,正表明當時社會思潮出現了一種整體性的騷動。而徐禎卿加盟李、何的群體,恰好體現了南北文學潮流匯合的趨勢。

萬曆間袁宏道說:“蘇郡文物,甲於一時。至弘、正間,才藝代出,斌斌稱極盛,詞林當天下之五。”(《敘姜陸二公同適稿》)指出當時吳中諸子在文學上與李、何等人旗鼓相當。

然而吳中文學對後來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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