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在袁宏道的名篇《徐文長傳》中,就透過徐渭一生坎坷而痛苦的經歷,抒發了這一時代敏感的文人對於個性難以舒張的共同苦悶。下面是其中一節:
文長自負才略,好奇計,談兵多中,視一世士無可當意者,然竟不偶。文長既不得志於有司,遂乃放浪麴櫱,恣情山水,走齊、魯、燕、趙之地,窮覽朔漠,其所見山崩海立,沙起雲行,風鳴樹偃,幽谷大都,人物魚鳥,一切可驚可愕之狀,一一皆達之於詩。其胸中又有勃然不可磨滅之氣,英雄失路托足無門之悲,故其為詩,如嗔如笑,如水鳴峽,如種出土,如寡婦之夜哭,羈人之寒起。雖其體格時有卑者,然匠心獨出,有王者氣,非彼巾幗而事人者所敢望也。
文中實際把徐文長描繪成一種新的時代英雄。他與世異調,屢遭不幸,卻永不肯俯首向人,而寧願承擔悲劇的命運。這種兀傲的個性,也是作者的精神嚮往。另外在尺牘《丘長孺》中,袁宏道自述為縣令之苦,也主要著眼於在官場中人失去應有的尊嚴和真實,與前文可以相通:
弟作令備極醜態,不可名狀。大約遇上官則奴,候過客則妓,治錢穀則倉老人,喻百姓則保山婆。一日之間,百暖百寒,乍陰乍陽,人間惡趣,令一身嚐盡矣。苦哉!毒哉!
讀此文可以知道袁宏道為何總是逃官。但他並不把這種行為標榜為道德意義的清高,他承認自己是喜好做官的,只是在滿足個性方面付出的代價太大,所以才捨棄不為。
個性舒張的要求在社會環境中得不到滿足,個人與社會的正面對抗又足以導致危險,這使晚明文人把精神轉託于山水與日常生活的情趣,因而在小品